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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东古韵—55官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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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8-19 11:08: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觉民 于 2022-8-20 10:53 编辑


  余姚丈亭上徐塔旧称任徐村,村东有一幢旧称“朝东屋”的乾隆末年的建筑,自道光间出过一位县官以后,一直俗称“官房”。
  官房坐北朝南、前后三进、硬山重檐、穿斗式梁架,东西两边的封火墙基本完好。前进五间两弄,中进据说也是五间两弄,但已经被变卖拆毁,后进四间一弄,每进有前后天井,既相对独立,又有月门贯通。后进的西边少了一间一弄,否则是一座方城,大概是屋地基的原因,主人曾以为在西边镶接一间一弄只是时间问题,然而造化弄人,直至房屋倒塌、易主,仍是未竟之业。
  与周围的现代建筑相比,如今的官房显得特别矮小、破败。正中的台门孤独地矗立着,砖制斗拱,砖雕门额,正面雕“竹苞松茂”,背面是“光前裕后”,寄托了主人希望家族根基稳固、枝叶繁荣、光耀祖宗、恩泽后人的美好愿望。台门两边的围墙已经坍塌,进门的甬道和两侧的石板多已破碎,长出了齐腰高的荒草。台门外立有一对梅园石旗杆夹,东边一副已湮没在草丛之中;西边一副紧贴着一户农家的后门,其中一块被敲断半截搁上一块石板当作洗衣板。进士匾还在,只是被人改作一扇板门,继续“发挥余热”。堂前里,乱七八糟堆放着各种已废弃的水车、犁耙、稻桶之类的大型农具。左壁贴着两张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支离破碎的纸头,上面字迹漫漶,依稀有“钦命”、“捷报”、“高中”等字样。屏风壁背面贴有一张官报,因板壁改砖壁的缘故,只剩半截,“捷报,贵府令姻再侄相公张……”这几个字倒还清晰。
  陪同的村民告诉我,东边那副旗杆夹的前面,原来还有一个椭圆形的水池,俗称荷包,原本也是官房的私产。荷包地下水脉很旺,无论天气有多旱,水池都不会干枯。他说:“荷包的水很深,埠头的台阶有十八级,四周隔有篱笆墙,每遇大旱,官房的主人每隔两天就会打开大门,让乡亲们前来挑饮用水。”
  官房的主人究竟是谁?出于好奇,我采访了住在官房西边的任能永老人。老人80多岁了,记忆力出奇的好,他告诉我,官房的主人叫任大才,他的儿子任德喧做过广东三水和大埔的两任县官,他本人是任大才的五世孙。接着,他用指头在桌上写出一些名字,能永、汝金、光法、昌奎、德金、大才、仁育,一直写到他的七世祖益生。他说:“我没读过书,这些名字是从小在祠堂里看‘神主’牌认识的。小时候我还听祖父说的一些不为外人知道的故事。德喧公是大才公的第三个儿子,他三岁死爹,他还造过前后两进的‘任家祠堂’。”从老人的嘴里,我弄清了德喧与他的关系,德喧是他高祖德金的弟弟。老人家小时候跟他祖父光法清明上坟,也要去半岙的德喧坟头。
  查光绪《慈谿县志》(以下简称《光绪志》)和《清朝历科进士名录》,清朝267年中,旧慈溪县除了道光十五年(1835)三甲第79名进士叫任荃,再无其他任姓。于是,当我再次登门询问任能永老人时,老人脱口说出,“你是说张任荃吧?德喧公就是张任荃。”原来,他七世祖益生本姓张,是任家的螟蛉子,经过几代人的勤劳致富,到了他孙子大才这一代,家境已经很富裕了,其子个个都读书科考。老人告诉我:德喧公道光十二年秋闱中亚魁,次年春闱落第,道光十五年考前忽然做了一梦,让他改姓张去赴考必中。于是,任德喧改名张任荃赴试,果然中试。当时以姻再侄张任荃到任家报喜。”对老人所说的故事,我从《光绪志》中得到了印证:任荃“先世本张氏,自曾祖为任后,荃求归宗不得。既成进士,求复姓于部也不得。”由于吏部不准复姓,只得去掉张姓去做官。
  老人还详细讲述了由此引发的张任两姓的矛盾。张家得知任荃做官,常来任家索讨财物,任荃在世时也不计较,时常给予济助。任荃去世后,任家自己的生活也已捉襟见肘,当张家再次来人索讨时,其王氏夫人不得不以敲诈罪将他们告到官府。张家输了官司,一气之下还扒了益生的坟墓。这扒坟中,又生出许多离奇的故事来,且放下不表。
任荃是一位好官,据《三水县志》记载,任荃一到任便倡导捐款,自己带头捐银一千两,筹款二万零八百两用于修缮三水县城及养济院、学校等。《光绪志》也因此有传:“署三水县,事守洁,理积案,多平反。有村农被盗诬,荃密召农,青衣杂徒役中,示盗,盗妄指他役,荃大笑立释农去”。他清理积案、平反冤狱,很有一套办法。史书上还有南海侵占三水书院沙地与上司力争的故事,“三水行台书院沙地千二百亩,邻南海见侵夺,讼不得。直荃至,白制府邓廷桢请复按,邓以袒三水。怒之对曰,官三水袒三水情耳。公总制两广,皆赤子,袒南海何也。卒尽返侵地以养士”。一个为民请命,不畏权贵的县官跃然纸上。其在大埔任上辅导当地种桑养蚕的故事,更是造福后人,“大埔地瘠,民妇不知蚕,荃始教之,为作《蚕桑要术》……两县人刻之行于世”。“山中简僻人多古,境内荒凉吏少恩;但得蚕桑勤妇课,无穷生计溢缫盆。”读任荃存世的《鸿爪集》发现,他当年对其传播的蚕桑业寄予很大希望,试图以此来改变大埔、三水的贫穷面貌。正当他要大干一番事业的时候,不料大埔水灾,任荃体恤灾民,坚拒弄虚作假,不肯与上司同流合污而遭革职。然而,民心不可欺,任荃罢官之后,三水士民力邀他主讲行台书院,因此他在诗中写道:“为吏为师俱可患,何功何德永难忘。旧时桃李知无恙,重倚江楼醉夕阳。”对当地百姓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两年后离别三水时,满街百姓含泪为其送行,并立生祠祭祀。
  天井里的荒草还在朔风中瑟瑟发抖,一种深深的寂寥感笼罩了我。连续两天流连官房,任荃这位古人在我心里丰满了许多。是的,每一个古村,每一处老屋,都有自己不同的故事,当这些老房子在人们的视线中逐渐消失以后,那些古老的传说还会流传下去吗?
此文原作者: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 叶龙虎 原载《宁波晚报》2014年2月25日A19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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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工涛哥 + 10 教民农桑,造福百姓,好官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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