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船

嘉友（加友）

【转帖】

所谓晕船，就是因乘船引起头晕、恶心甚至呕吐。浪越大，晕船就越厉害。就我所知，晕车晕机比不上严重的晕船痛苦。

　　晕船最严重时，肚子里的黄胆汁都会吐出来；胃里的东西没有了，如果晕船不停，却没有货色可吐，就会吐血。最痛苦的时候，如果附近刚好有小岛“漂”过，就想尽快跳到小岛上去求生。

　　但人一着陆地、上岸，晕船带来的痛苦会较快缓解；不过，如果晕船时间长了，晕船者要完全缓过来仍需要一个过程。

　　我生活在舟山群岛，以前乃至现在，乘船属家常便饭，其实，晕船对于所有的海岛人来说，几乎均有体验。

嘉友（加友）

我出生在舟山本岛的纯农业村，家里以农耕为生，在我考入水产学校读海洋捕捞专业前，几乎没乘过什么船。记得第一次比较严重的晕船，是去宁波走亲戚。那时从舟山定海港口出发，去宁波码头要两三个小时，船开到宁波与舟山的中间海面，浪大了，人就开始难受，喉咙里似乎有东西要爬出来，捂着肚子，煎熬着、忍受着，终于抵达码头，脸已煞白。人跌跌撞撞，瘫坐在地上，待一会儿，才勉强支撑前行。

　　记得第一次出海实习渔业捕捞，因为晕船，十天一个航次没吃进饭，中间也吃了一些食物，但马上吐了。如果不吃，身体肯定会垮，精神状态会更糟糕。

　　晕船用舟山的土话说是“柱浪”，有一种现象，长期生活在船上的人，走路时腿都是弯曲的，似乎伸不直。

　　经过若干年交通大建设，现在的舟山群岛把很多岛屿连起来了，减少晕船之苦。但有的偏远岛屿，如东极列岛、嵊山、枸杞等岛屿，去一趟仍需好几个小时。一路上，经常是无风三尺浪，晕船依然是避免不了的。

　　记得2021年夏季，我和同事乘船去嵊山采访大陆来的助老员，途中大家都吐了，眼前放着一个脸盆或水桶，浑身乏力，除了呕吐声，讲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懂得乘船规律的其他乘客，有的躲到船后舱去了，因为乘船与乘车刚好相反，乘船越后面越稳，乘车则是越后面越颠簸。

　　我还记得，约10年前，有一次到嵊泗泗礁岛开会，接杭州客人从嵊泗小洋山码头过来。途中浪涛翻滚，横浪把船舱玻璃都打碎了。全程痛苦，浑身难受。在30年的海岛记者生涯中，类似经历不计其数。

　　舟山的东极列岛，海水特清、风景奇美、海鲜丰盛，是夏季的旅游热门地。暑期，去东极列岛往往一票难求，乃至出现倒票的“黄牛”。前几年，有人为了买票，半夜赶到售票处等窗口开；现在信息化时代，到点去手机上抢票，但旺季依然很难抢到。东极列岛往返客轮几年一更新，一船已能容纳500人，但旺季就是忙不过来；待到冬季这样的旅游淡季，单趟一般也就拉100人左右。

嘉友（加友）

31年前，我刚从事新闻工作那会儿，经常去东极列岛采访。我牢记教科书上的教导：脚板底下出新闻，当记者就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然而，每次去，少不了晕船。我记得，每次到当时的东极区公所，晕得晚饭也不想吃，纵然有诸多美味海鲜，也只好躺在床上等待复元。当然，东极也给我回馈，我不但认识了不少淳朴的东极渔民，而且有一篇出自东极的新闻报道还获得较高奖项。

　　那时船慢，去东极庙子湖岛，单程至少4个小时，船上设施可想而知，船员们好不容易让出来的床铺，不早预约，就只能干坐。躺在床上，显然要比坐着好受一些。

　　现在去东极的船大了稳了，时间缩短至2小时，但一遇冷空气、大浪天，晕船依然折磨乘客。海岛是美丽的，晕船是痛苦的。所以，如果不晕船，旅游旺季应该会延长些。

　　舟山群岛解放时间比全国晚了一年。解放舟山不容易，打仗的解放军都是从北方过来的“旱鸭子”，一旦晕船，战斗力肯定受到影响，著名的登步岛战役、大鱼山战役就发生在舟山群岛。当下，海军装备逐步走向现代化，舰上官兵抗晕船能力仍事关部队作战能力。

　　对于海岛人来说，关于晕船的经历，似乎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不过，也有天生不会晕船的人。有的人不知道晕船的滋味，浪再大都没感觉；还有的人，乘船适应性很强，开始会晕船，一两天后就不再有眩晕感。船上的生产生活空间相对狭小，有的船只远洋捕捞长时期回不了家，而且出海毕竟有安全风险，这些年来，在舟山群岛，渔船上本土普通船员几乎销声匿迹，仅有职务船员还是以本地人为主。

　　但笔者相信，今后，随着渔船现代化装备的升级，随着海洋渔业资源的明显恢复，未来出海不再是苦差事，船员会成为屈指可数的高收入群体。有了抗晕设施，下海也不用再过晕船难关。若干年后，当渔民职业有了较高的进入门槛，你想去体验一次激烈的晕船说不定也没地方体验了。

来源：浙江日报钱塘江版   作者：林上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