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贼（连载）1.2.3.4.5.6.7.8.9.10.11.12.13.14

广鸟

                                        飞贼

                                         一

    中国有一个城市叫“泉城”，他就是山东济南市，这济南市境内泉水很多，素有“天下泉城”之称，也拥有“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之美誉，在这个同时拥有“山、泉、河、城”独特风貌的城市里，旅游历史文化名城，同时也可追抚当年“兵家必争”之地之凶险。远的不说，近代史上，蒋总统发动的重点进攻，山东也是一个，“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粟裕消灭国民党74师就在山东，许世友将军指挥打下济南府，活捉王耀武，也是淮海战役重要的一环。山东是块宝地，山东也是一个半岛，济南市是山东省府所在地。

    上个世纪30年代，山东省政府已经在济南市了，这个省政府把清朝时期山东巡抚衙门，也就是山东督军张宗昌的督军府，改为省政府办公地。几十年来，这些个巡抚、督军、省政府，一届届走马灯似的进来、出去，不断把此地进行修缮、扩容、改造，变成了花园式大建筑群，甚至把济南七十二泉之首的“珍珠泉”，也圈罗进省政府内。1930年，山东省主席韩复榘占据此地，他倒是没再对省府里的建筑有所增加，只是这省政府太大了，他把家小、卫队、一个营警卫部队、国军第三路军总部、八大处、汽车队、马号，统统搬进来，这么一说，这省政府所在地，肯定很大，据说，光是警卫人员就有600多人，理应讲，这省政府应该是铁桶一个，那些警卫人员，也个个是精兵强将。

    韩复榘是河北省霸州市人，19岁开始闯荡江湖，他文武双全，是冯玉祥下下的十三太保之一。韩复榘凭自己实力，从排长、连长、营长、团长、旅长、师长做起，后任国民党第二集团军第三方面军总指挥、讨逆军第三路总指挥、河南省政府主席、第一军团总指挥、山东省政府主席、国民党政府委员、国民党第五届中央执行委员、山东省主席。韩复榘讨好日本，西安事变后，又鼎力支持张学良、杨虎城，是蒋介石的眼中钉。为了保存实力，他虽听命于蒋介石，但虚与日军周旋，不战而退，放弃了山东许多地方，1938年1月，被蒋介石以开会为诱，在开封被老蒋枪毙，那是后话了。

    按理讲，韩复榘作为军团总指挥，又是山东省主席，手下有的是警卫人员，光是进驻政府办公地点的部队就有600多人，他自己本人又是一介武夫，谁有那么大胆量与他叫板，嗨，还真有，1936年5月，省政府内发生了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盗窃案，小偷偷到韩复榘头上来了，老式虎头上挠痒痒，而且，有趣得很，最先发现小偷的，竟然是韩复榘自己本人。韩复榘生活是有规律的，每天11点半离开办公室，到后面自己家里去吃中饭。老韩办公的地点是在大堂后面，共计五间房，中间是过堂屋，相当于客厅类，东面两间是他的办公室兼临时卧室，西面两间是机要人员和警卫人员的值班室，这过堂屋是有后门通往后面的，韩复榘就是从后门到家里去吃饭。

    韩复榘行伍出身，好酒，一天三餐顿顿不离酒，但他能克制自律，虽喜欢三滴水，但从不过量，烈酒也就是半斤，逢酒宴闹酒了，他会借故避开，从不酗酒。今天不知咋的了，韩复榘破天荒不想喝酒了，就是吃两个馒头，喝了一碗汤，这消费够低的了。平时饭后，因为喝过酒，他总会到家里的卧室中去小憩一会，约在下午一点半到办公室去，今天没喝酒，中午不想休息了，老韩直接到办公室来。从家中出来去办公室，要穿过花园一角，再从后门进入。可就在这个后门口，韩复榘与一男子相遇，此人大约25、6岁光景，干练精瘦，中高个子，一张刀条子脸，一双忽闪忽闪的明亮大眼睛，身穿一套黑色布褂裤，脚蹬一双崭新的圆口布鞋。劈面相见，两人都是不防，那男子也不慌，看见韩主席，先来一个鞠躬，并驻足而立。

    韩复榘不认识此人，能进入到省政府核心地块的人，不是要员，就是警卫，那么这个人是谁？韩复榘也怪，官当得那么大，对穿着还是不那么讲究，天天一套灰布军装，逢开会或有大事了，顶多再系上一条皮带，打一副绑带，与普通的士兵，没什么两样，大概就因为如此，对面的那个年青人也没认出来，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大名鼎鼎的韩复榘。老韩发话了：“你是谁？哪来的？”

    “老总，俺是二十师侦缉队的便衣，孙师长差俺来这里送一份公文。”

    “公文呢？”

    “交给里面的人了。”

    这一问一答，马上让韩复榘听出破绽来了，韩复榘毕竟文武双全，不是鲁莽军阀，他平时思路清晰，思维敏捷，“呔，好小子，你敢蒙我。”

待续！

广鸟

                                       二
    怎么啦，什么地方不对劲？
    能够说“俺”，大多数是山东人，这二十师是韩复榘手下的主力师，师长姓孙，这个师长从做连长开始，就是一直跟着韩复榘，韩复榘也经常下到二十师去视察和训话，一是培养感情，二是加强联系，这可是韩复榘的本钱呀，应该说，二十师上上下下的官兵，都认识韩复榘，特别是，孙师长派出来送公文的，应该也是贴身心腹，不应该不认识韩复榘。
    再讲，部队的士兵看到当官的，叫长官，不会叫“老总”，送公文到机要处，不该叫里面的人，送完信也不应该从后门出来。韩复榘心里一动，立马黑下脸：“好小子，竟敢冒充军人私闯省政府重地。”
    黑衣人脸上一现惊慌，他也不知道什么地方露馅：“俺真是二十师侦缉队的，是孙师长派俺来的……”
    “送公文，回条呢？拿出来给俺看看。”
    那人一听，不对劲，此时不逃还等何时，只见身形忽地一移，灵巧地从韩复榘身边一闪而过，拔腿就逃。
    韩复榘习惯性地摸了摸腰，不好，长期不打仗了，身上也不带手枪了，是的，官当得够大的了，何况自己身边24小时都有警卫，用不着老韩自己动刀动枪的，虽然老韩戎马一生，枪法也很准，但手上没枪，当然也不会亲自拔腿去追，当下只有放大嗓门喊：“来人！”两个值勤的卫士从后门奔出来：“总司令！”
    总司令也顾不上训斥他们，手指指着已逃出十几米远的黑衣人：“抓起来！”
    “是！”
    这警卫也是韩复榘百里挑一选上来的能人，撒开两腿急追，并且扯开喉咙大叫“抓住他。”这省府大院里，有的是人，警卫、花匠、文职人员，都刚刚吃过饭，还没闭目养神那，一听抓人，纷纷从各个角落里涌出来，眨那间，追的追，堵的堵，嘴巴里喊抓刺客的也有，喊抓小偷的也有，喊抓奸细的也有，反正乱成一锅粥了。黑衣年青人本来想逃往西侧马号那一带，但堵上了，于是转身向后花园逃去。
    贼不走空，意思是来了，总要偷点东西回去，做小偷的，据说事先肯定要踩好点，特别是要留好后路，完事了，总要撤退的，回去从哪里走比较保险，厉害一些的小偷，往往会留好两至三条退路。黑衣男子往后花园逃，这大花园是省政府最景致、最优美的地方，这里既有开阔的小湖泊，也有参天大树，花锦团树，假山洞穴，能做掩护的地方很多。这黑衣人一进后花园，果然先窜进树林，但今天不行了，省府内用人海战术，把树林包围了起来，你怎么逃？可小偷有的是“随机应变”，马上从树林里窜出来，奔向假山，钻进一个洞穴中，人影没了。
    这时，赶来的警卫营营长下令，统统给我把假山围起来，看见了就开枪，可有一人匆匆奔来报告，不要开枪，总司令要抓活的。是呀，能冒充军人，并混进省政府大院来的人，不可能是一个简单的人，他来干吗？有什么背景？蹊跷。
    这警卫营营长还敢开枪吗，总司令的话谁敢不听，但小偷进了洞穴，抓人也难抓呀！这时，一个花匠过来，悄悄地在营长耳边说了一番话。营长叫来一个嗓门大的士兵，让他喊话：“洞里的那个听着，俺们后花园假山洞穴是有根底的，曾经螫死过日本兵的巨蝎子还在，你就等着享受吧！”
    还别说，这世上怪事多，绿化好的地方，夏天蚊子也不少。还有许多地方有蛇、虫、百脚、螫人的蝎子等。咱在北大荒插队落户当农民伯伯时，还真碰上过牛虻、小咬子、草爬子等，当然老鼠更不在话下了。许多英雄豪杰在刀尖上舔血，天不怕地不怕地，但就是偏偏怕那些蛇啦、虫啦、老鼠之类的。据说，有一次国民党军统抓到了一个日本女间谍，怎么审问就是不开口。日本鬼子真是邪了门了，林彪打的平型关大捷，就是没抓到过一个俘虏兵，日本鬼子是死也不投降。这次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日本女间谍，这个间谍训练过怎么抗打，怎么应付审问，那么没招了，向上汇报。这国民党军统头子就是戴笠，他有办法，让手下抓来几百只活蹦乱跳的老鼠，把这个女间谍一起关进一间小房间内，几百只活老鼠与女间谍共处一室，老鼠在女人身上到处乱爬，可把女间谍吓的：“我招，我招。”看看，戴笠一点都没有打骂日本女间谍，就让她开口投降了。
    这山东省府后花园有假山，假山里有洞穴，洞穴很大很深，可洞穴里也阴沉、潮湿，当然很可能存在蛇虫螫人的毒蝎子，这个大嗓门士兵的话，黑衣人听到了，动静很快来了。
待续！

随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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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鸟

                                          三
    省府大院绝对是一个风水宝地，这块地，从清朝起就划为禁区，严禁老百姓打渔猎鸟，这几百年的积淀，花园里鱼、虫、蛇、鸟是不少了。1928年，张宗昌大败，日本侵占济南，他们大肆破坏，进到省府大院内，捉鱼、打鸟，为所欲为。有一天，有日本兵在假山上打鸟，突然从假山的洞穴里冲出两只巨蝎，当场螫死两日本兵，其中一只被日本兵开枪打死，另一只逃回进入洞穴不见了，日本兵也不敢进洞去打巨蝎。当时是有人给打死的巨蝎拍了照片，又写上说明，挂在省府墙上，后来韩复榘当山东省主席了，听说了这回事，让人把照片复印几千张，当做宣传吧，也令老百姓不敢到后花园来“闯荡”。
    这花匠给警卫营长出的就是这个主意，谅黑衣人听了，再也不敢在洞里躲下去。果然，吼了几遍后，黑衣人从一个洞口钻了出来，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还是居高临下，且是东张西望，显然还想逃。
    这营长喝道：“你被包围了，快下来，投降！”
   黑衣人看看四周，足足有一百多人，持枪的和拿各种工具的都有，很明摆的，是被包围了，他叹了一口气，皱了皱眉头，一步一步从假山上走了下来。
    营长下令，绳子拿过来，把他绑了！
    几个站在最前面的士兵，手拿绳子，等着小偷下来，可黑衣人走到离地面还有七八级石阶处，突然站下了，他朝营长点点头：“老总，好辛苦呀，听着，在济南地界，能逮住我的人还没生出来那！”说完，余音还在飘，黑衣人猛地一个转身，飞快地往假山另一侧奔去，这警卫营长风里浪里见得多了，真没想到黑衣人敢“调虎离山”，下令：“追，追上了，给老子把他的两条狗腿砸断。”
    这黑衣人用了什么“调虎离山”计？原来，此时黑衣人奔走的方向是一条石板路，那里本来就有几名士兵和花匠在那里堵着，黑衣人不怕什么，就怕士兵手里的枪，他们不把他打死，开枪打他非要害的地方是有可能的，他居高临下看过地形，表示愿意投降，那么这几名士兵也就往营长他们这里聚拢过来了，一看有真空出现，黑衣人马上向石板路飞奔，并顺利地冲进了甬道。这可把警卫营长、花匠他们乐的，又发什么疯？这甬道通向后花园的围墙，这围墙高着嘞，有多高？3米，墙面上爬满了常青滕，甬道两侧是冬青树，里侧是多年没修剪的乱七八糟的灌木丛，几乎是密不透风了，不要讲人，连一只狗都难以钻过去。黑衣人选错了方向，自己钻进了死胡同，真把警卫营长他们乐坏了。
    瓮中要捉鳖，瓮中可捉鳖，当兵的可能打仗怕死，可抓小偷那是奋勇前进争先恐后，眼看黑衣人跑到离围墙只有十几米远了，照理讲，他也应该发现进入绝境之地了，可人家还是百米冲刺那样，越跑越快，后面的人大喊：“跪下，饶你不死！”
    “投降吧，你跑不了了！？
    可就在一百多警卫的眼皮子前面，黑衣人不慌不忙抬起脚，半个脚掌踩着墙面，蹭、蹭几下就上了墙头，这动作既快又轻疾，连常青滕都没踩断过一根。
    “拜拜！”
    黑衣人看了看一帮士兵，一跳而下，人影没了。
    这警卫营的面子往哪搁，凡是能进入省府警卫营的，手底下都有两下子，除了总司令不让开枪，他们也有的是办法抓人，可人家不按套路出牌，看似绝路，可人家有轻功，这3米高的围墙，一般人爬都爬不上去，墙面上倒处是刺一样的常青滕，下面是灌木丛，但黑衣人从容不迫，艺高人胆大，还是让他逃脱了。看来高手在民间是不假，目前世界奥运会跳高记录是美国人保持的，才2米39，这还是背越式的，你看，黑衣人不把3米高围墙当回事，一跃而过。
    完了，这小子不知道在省府大院作了什么案，偷了什么东西，挨总司令一顿骂是跑不了的了，小偷逃走了，那么他又是怎么进来的，那么准确偷到主席办公地方，事先肯定也有踩点的，黑衣人来过几次，这次他是大白天来，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如果放在晚上，月黑风高夜呢？不敢想了，警卫营长最怕了，人上有人，楼外有楼，这警卫工作也不是那么好作的了。
待续！

随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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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工涛哥

啪！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广鸟

                                             四
    韩复榘是没有与士兵一起去抓小偷，这是下人应该干的事，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去看一看缺少了什么。办公室内靠南窗，有一套沙发，屋子中间放了一小圆桌，圆桌四周放有四把椅子，靠东墙是办公桌，办公室布置谈不上华丽，韩复榘每天都来这里办公。
    好，办公桌上未批阅完的公文还在，搁着的那支毛笔没动过，看来没泄密。韩复榘用眼睛扫了扫，笔筒里一支钢笔手枪没了，这支钢笔手枪是一个外国人送的，只能装一粒子弹，枪管短而射程近，杀伤力很低，在韩复榘眼里，这只能算一支玩具手枪，碰到质地好的皮衣，估计也很难穿透，钢笔手枪没了就没了，不怎么可惜。他拉开抽屉，脸色一变，上午一个下属刚送来的50两黄金没了，不翼而飞，这么说来，真是一个贼。
    这时，两个卫士进来报告，黑衣人跑了，怎么跑的，卫士祥细一汇报，韩复榘倒抽一口冷气：“他会飞檐走壁？”
    这时警卫营长也进来了，刚要说话，韩复榘打断他：“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你马上给我联系济南市警察局刘局长，说有飞贼光顾省政府，偷走黄金50两，还有一支钢笔手枪。”
    半小时后，济南市警察局局长刘济贤相当紧张地来见韩复榘，进门又是行礼又是鞠躬，不断道谦：“韩主席，我失职，我失职。”心里头直骂，你自己手下那么多兵都没能抓住他，只晓得拿我顶缸。
韩复榘对他讲：“情况你都已经知道了，在你的一亩三分地里，你负责把案子调查清楚，把那个飞贼抓住了。”
    “那么，韩主席，我带来了几个弟兄，能不能让我去看看现场？”
    “看什么看，就这些赃物，你马上去查就行了。”
    官大一级压人，刘局长回去后，立即找来侦缉队长吴九，吴队长还是刘局长的结拜兄弟，这时候“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了，他对吴九介绍了案情，末了，对把兄弟讲了，老韩这个人喜怒无常，不把案子破了，搞不好不是掉乌纱帽的事，是掉脑袋，破了案，对大家都有好处。
    是呀，小偷偷到省政府主席那里了，这治安还有个好？小偷在省府大院内，在一百多警卫包围圈里安然无恙地逃脱，讲出来不怕人家笑掉大牙，影响太大了。警察局长把破案重任交付给了侦缉队，也对，这侦缉队就是便衣刑警，他们还有许多眼线、包打听，在提供线索。队长吴九原是一个痞子，只是一个很偶然的机遇中，他在大明湖中救起过刘局长新娶的姨太太，就这样，吴九走进了刘局的圈子，被招为义弟，进入了警察局，三年后当上了侦缉队长。
    吴九欺压老百姓，行，破案，不行，可他手下确有几个行家里手，老侦探了，平时破案全靠他们。吴九回到队上，马上把他们召来，介绍了案情，又是作揖，又是许愿的，请大家早日破案。这些人都有丰富的经验，马上去了一趟省政府，向警卫营长祥细了解飞贼的情况，包括黑衣人的口音、外形、逃脱手段等，马上确定，飞贼盗窃案件，在济南还是首次发生。这飞贼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流窜作案，得手后，远走高飞，到其他地方去继续作案，二是本地人作案，对济南情况比较熟。有经验的侦缉队员分析，黑衣人知道巨蝎螫死日本鬼子的事，有可能是本地人，但他不认识韩复榘，也有可能近几年不在济南，近期才回来。
    侦缉队对济南大大小小旅馆展开地毯式搜查，没发现可疑人，说明什么？说明飞贼不是流窜犯，他是济南长住人员。
    吴九要下令，出动军警，对家家户户展开搜查。老侦缉讲不可，这样一来，飞贼会打草惊蛇逃走了。
    那怎么办？侦缉队找来一山东美术专科学校的一位老师，根据那天众多目击者的供述，画了黑衣人一幅半身像，送与韩复榘看，老韩笑了：“画得不错，就是这个龟孙子。”得到认可，画像被送到照像馆精心翻拍成照片，冲印出好几百张，散发到警察局有关人员手中。警察局长刘济贤在内部许愿也来了，凡是能抓获飞贼的，一律官升二级，并奖大洋1500元，他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好呀，打日本鬼子是打不过的，打共军也不是闹着玩的，是要掉脑袋的，抓抓小偷应该风险小，而且奖励大，谁都雀跃呼欢，纷纷外出，再也不愿坐在局办公室里侃大兴聊天了。这些警察、便衣倒处钻，眼线的任务也加重了，大家都指望“瞎猫碰到死耗子”，兴许小偷正好撞上了枪口，该俺发财。可惜得很，一个月过去了，影踪全无，倒是韩复榘自己待不住了，亲自跑到警察局来问刘局长“何时能破案？”
    吓得刘济贤脸色泛白，连声说道：“快了，快了！”
    韩复榘铁青着脸：“本主席再给你10天期限，到时还抓不住的话，你也不用来见我，自己到军法处去报到吧！”
    十天？是的，只给十天时间了，快了，真的快了，搞不好十天后，刘局长的大限就要到了。为了活命，刘济贤不敢回家，在局里坐镇，天天逼下属出去侦缉飞贼，他想，还是人越多越好，把网撒得大一点，干脆把内勤与伙夫都派出去了。一连七天，一点线索都没有，刘局长把警察局弄得怨心载道，人人自危，有骂飞贼的，背地里也有骂刘局长和韩复榘的，到了第九天，刘济贤命勤务兵找来一根绳子，他准备明天午夜，若飞贼还未抓到就上吊自尽，来一个以身殉职。这叫不得意的死呀，好死不如赖活，可飞贼不让活，韩主席官大不让活呀。就在第十天，刘局长接到了省府打来的电话，那头讲，飞贼抓到了，听到飞贼到位了，刘局长竟然兴奋地塌软下去，昏死过去了。
待续！

广鸟

                                          五
    飞贼被抓住了，谁抓的？嘿，当初发现飞贼的是韩复榘，可惜让他飞走了，这次抓飞贼，动用军警一个月了，什么线索都没有，而这次抓住飞贼的，竟然还是韩复榘，有趣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倒底怎么一回事？
    韩复榘这个人，老是叫他坐办公室，他也坐不住，行伍出身的他，总喜欢到处走走、看看，在他的山东地面上，喜欢到下面各个县里去视察。济南边上有一个潍县，潍县县长厉文礼怕与韩复榘打交道，每次听说韩复榘要来，总想方设法找一个理由推辞离开，避免与韩主席见面，这样可少生节枝，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年代里，厉文礼可谓是老奸巨滑了。可偏偏韩复矩欣赏他，讲厉害县长办事勤奋、踏实，能沉到下面去实地解决问题。今天韩主席又到潍县来了，照例，厉县长是不在县里办公，到乡下去了。韩复榘刚刚坐下，县府外就传来一老妇人喊冤，现场办公，为民申冤是韩主席最喜欢做的事。
    “来人那，把喊冤的给我传进来，俺要亲自讯问。”韩主席来兴趣了。
    进来一老妇人，她向韩主席亲叙：“她丈夫已亡，只有一女，嫁给本县警察局一个巡官为妻，她当然得依靠女婿来赡养，但巡官女婿不肯赡养她，为此前来喊冤。望青天大老爷给俺作主。”
    韩主席一听有人称他为青天大老爷，当然飘飘然了，马上派人把那个巡官去找来，一见面立即问他，为什么不养他的岳母。这个巡官是一个小官，平空一下子看到山东省主席坐在对面向他问话，老早就吓毛了，两腿不由得抖起来，韩复榘以为他理亏害怕，这巡官还没讲出个所以然来，韩主席手一挥：“拉下去枪毙。”这韩主席手下的警卫营多厉害呀，办事效率很高的，马上把这个倒霉的巡官拉到外面，一枪了事。
    韩复榘以为自己今天办了一件好事，百善孝为先，这种不养老人的巡官，留着有何用。韩复榘临离开潍县府时，那个被杀的巡官家的老婆赶来了，向韩复榘哭诉，你怎么可以乱杀人那，我的丈夫不是不养丈母娘，实则是我的母亲平时好吃懒做，爱好赌博，巡官每个月挣的工资，还不够她挥霍的，不能满足老母了，母亲就闹到县府来了。这韩复榘一听，这个老女人，也不是个好东西，来人那，把她也毙了，很快又是一具尸体。
    巡官的老婆不依了，拉住韩复榘的衣服大哭大闹，我的两个亲人，被你一下子打死了，我一个亲人也没了，我跟你去，跟你走，你得养我。
    韩复榘办事鲁莽，不分青红皂白，也不作调查，军阀作风，杀人如儿戏，现在不好下场了，无法处理，既狼狈，又尴尬，还是县警察局长出面，把那个女人拉开，互通有无，偷偷塞给她1500大洋，还吓她，别闹了，再闹下去，搞不好她的小命也难保。总算是老韩脱身了，1500元买了两条人命。
    可韩复榘不知道的是，他的警卫营里，有一个士兵叫张友仁的，恰巧是那个巡官的亲弟弟，当韩复榘知道后，立马请张友仁吃了一顿饭，还赔罪给了他200个大洋，表示歉意，也特许张友仁每个月可以请假两天，到道观去给哥哥烧烧香，超度一下，是呀，人死不能复生，错已经犯下了，还能怎么办？ 那怎么说，飞贼是韩复榘抓住的呢？不是说吗，张友仁可以请假去给哥哥烧香、超度吗，事情就出在张友仁身上了。
    中国的南方信奉的是观世音菩萨，而山东就不一样了，崂山道士可有名气了，所以山东济南的南郊千佛山有菩萨，但还是天台观香火旺，这是一个道观，住的都是道士。这张友仁烧完香从道观里出来，在门口，与一男子擦肩而过，这个男子身穿玄色纺绸长衫，手拎礼盒，男的倒没什么，可张友仁看了一眼，这人怎么有点面熟，好象在哪见过，想了想，心一惊，啊，这不就是那天大闹省府的飞贼吗？那天那么多人抓他都没抓住，凭自己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抓住他。抓不住他，但也不能让他跑了呀，于是，张友仁跟了进去，盯梢这一套，几乎人人都会，只不过要小心一点罢了。
    在道观里，张友仁亲眼看到这个男子在后院，向一银发长须的老道士毕躬毕敬地行礼，又是献上礼盒，很明显的摆着，此两人是熟人，张友仁悄悄地向小道士打听，这个老道士叫“天然子”，今年高寿81了，是一个德高望重之人。张友仁心知不能在一个地方长待，退出观门，在外面一个凉亭里候着，果然，半个小时后，飞贼出来了，飞贼没有留意有“尾巴”了，可张友仁远远地跟着，一开始还好，跟得上，时间一长，飞贼是越走越快，嘿，跟丢了，但方向肯定是往城里来了。
    这不能隐瞒，张友仁马上回省府，急急忙忙地向营长汇报，营长大喜：“看准了，肯定是那个小子？”
    “没错，如果看错了，你枪毙我！”
    好咧，营长立即向韩主席汇报，韩复榘下令：“先逮那个老道天然子。”
    这还不好办？
待续！

广鸟

                                         六
    警卫营马上出动20名士兵，一辆军用卡车直奔千佛山天台观，这些士兵统统便衣装束，人均两把手枪。此时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晚，道观大门已紧闭，为防打草惊蛇，营长命令全部翻墙而入，他们比不得飞贼轻功本领高强，但爬爬几米高的围墙，还是绰绰有余。20 个士兵一进道观，道士们刚好饭后，吓得那些道士不知所措，老道天然子正在一间静室打坐，众士兵冲进去，不由分说，用绳子缚紧了，怕的就是象飞贼那样飞跑了，抬着下山、上车，回了城里。
    一听抓住了飞贼，来看的人多了去了，士兵、花匠、马夫、文职人员等，大家一看，不对呀，飞贼年纪没那么大的。对呀，这不是飞贼，是飞贼的同党。营长亲自审问，这天然子镇静得很，有问必答，未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谁知老总问的是今天来看他的那个师侄。很快，情况弄清楚了，原来飞贼叫李圣五，是山东省肥城县人，自幼在天台观当过道士，师从天池子，而天池子就是天然子的师弟，故，李圣五算得上是天然子的师侄。十几年前，天池子不幸病故，年幼的李圣五便云游天下，后来听说是去了山西五台山拜师学武艺。
    道教是中国土生土长的教，道教中许多道士练武，为的是健体防身，这李圣五打小就习武，有些根底，加上师傅教晦，在五台山坝练轻功，长进很快。在几年前，李圣五就来看过师伯天然子，那时他的轻功已能平地拔跳3米多高了，三个月前，李圣五突然来天台观看师伯，说他已回济南了，不想再回五台山了。天然子问他在干什么，李圣五回答无固定工作，想开家店铺做生意，只是还未想好做什么。天然子看李圣五有钱，每次来不空手，总带来一些高档礼品。营长问天然子，李圣五住在济南城里什么地方？天然子讲不清楚，他曾经邀请天然子一往，只说是紫藤胡同，当时看了，李圣五家门口有3棵古松树，门牌几号不知道。
    信息足够了，天然子收押，营长亲自带着50名士兵，全部真枪实弹，直扑紫藤胡同。到地了，营长下令，封锁胡同两头，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然后亲自带兵进胡同察看，对的，果然有3棵松树，不管它古不古，一看树旁是一个四合院，门牌46号。不愧是警卫营长，他悄悄出来，布置20名士兵分别静悄悄地爬上四周邻居家屋顶，这叫登高设伏，你不是叫飞贼吗，我叫你飞不了。营长下令，如果还是阻止不了飞贼的逃跑，可以开枪，但只能打腿，决不能打在要害上。警卫营里的士兵，枪法都还是可以的。
    一看全部到位后，营长带兵来到46号门前，一声发力，把大门推倒，大家伙持枪冲进院里，只见东屋的灯光突然熄灭，有情况，营长大喊一声：“在那里。”大家直奔东屋，营长一脚踢开房门，带头冲进去，只见迎面飞来一颗子弹。能在韩复榘手下当警卫营长的，身手肯定不简单，何况他也知道，飞贼曾经偷去韩主席一支钢笔手枪，他忙把头一偏，只听得“砰”的一声响，一发子弹从耳边擦过。这种手枪中看不中用，营长知道只有一发子弹，于是上去就是一脚，踢向对方的手腕。李圣五侧身躲过，一闪上炕，和身撞向木窗，人和窗木框一起跌落到四合院内。这下好了，院里本来就有十几个士兵在，个个本事都不差，等着立功那。这些当兵的，看到一团黑影从窗户里跳出来，十几把刺刀扎过来，这李圣五反应敏捷，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这些刺刀一刀都没扎着他。练武之人，艺高胆大，知道困在屋内只有等死，只有到了屋外，自己才有飞升的余地，他大吼一声，一跃而起，拳脚并用，眨那间打倒四个士兵，只看到营长也从屋里窜出来，大喊：“把枪扔掉，徒手捉拿。上面的听着，他如果要飞，给老子开枪打。”
    这些当兵的，搞警卫工作，对拳术也颇有心得，枪一扔，十几个人扑上来，与飞贼厮打在一起。这李圣五想飞，又怕屋顶上当兵的开枪，想拳脚开打，又双拳敌不过对手人多，不一会，被那些小兵的扑倒在地，抓住了。警卫营士兵得胜回省府，马上向韩主席汇报，这老韩开心那，下令：“先关入军法处，单独关押，明天上午我亲自审问处置。”然后，一个电话打到警察局，告诉刘局长，飞贼抓住了。这头韩复榘高兴，那头刘济贤开兴得过度，晕过去了，看来，警察局长的位置也不好坐那。
    韩复榘还是小看了飞贼李圣五，他被单独关在一间小屋内，夜半时分，运用学武十几年的气功，竟然可把关节自由脱卸，这叫“缩骨功”，把捆绑自己的绳索脱开，然后打开后窗，飞走了，这才叫真正的飞檐走壁，又一次逃出了戒备森严的省政府大院。直到第二天，看守的士兵才发现飞贼逃脱了，韩复榘闻报大怒，倒霉的就是天然子和看守士兵，人人一颗花生米，枪毙。从此，李圣五影踪全无，谁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人间蒸发。
待续！

随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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