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密（连载）.9.10.11.12.13.14.15.16.17.18.19.20.21.22

广鸟

                                         机密

                                          一

    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的礼炮才刚刚响过，祖国大西北战事正酣，南方沿海岛屿的金门战役也打响了。此时，中央军委有机要密件，由临时指定的机要专员解锦书送往南方，此事高度机密，因为到临走时，机要专员才知道有任务和机密要送达的地点，机密送给何人。这么重要的机密文件，竟然失窃了，被偷了。

    为什么不以电报形式下达机密呢？又快又便当。是的，新中国解放时，部队使用电台已经是很普遍了，可是以台湾岛为核心的国民党军，不能小觑了，国民党军中有能人，一些人还是从西方国家留学归来，人家对破译密码有一套，戴竺创立的军统特务系统，在国际上也是有影响力的。这次中央军委不用电报下达机密，就是担心密码被破译了。

    为什么不用打电话的形式下达机密？据说对越自卫反击战时，我解放军大量使用温州兵打电话下达任务，这“温话”越军听不懂，就是我们宁波人也听不懂。可万一电话有人在窃听，并录了音，国民党军中也有各地方的兵，也会泄漏，于是乎，打电话也被否决了，保密的级别限制，这次机要密件下达，必须是专人专送。

    10月30日，机要专员解锦书身着便衣，已经完成向宁波、温州驻军首长送交密件的任务，到达此行的最后一站福州市，下了火车，他立即前往第三野战军第十兵团司令部，根据工作纪律和保密条例，解专员必须把密件当面送交上级指定的首长，也就是说，密件唯一的接收人，并由该首长亲笔签字才行，他人转交绝对不行。不巧的是，这位首长到厦门视察军务去了，不在司令部，于是，解锦书只能入住后勤部下设的军人招待所登记入住，只能等首长返回后当面送交，才算完成任务。

    作为送交机要密件的机要专员来讲，此类情况经常碰到，可是身负特种使命，深怕时间拖得越久，密件出事的概率越高，心情总是郁闷的。工作有纪律，任务没有完成的前提下，机要专员是不能外出的，同时，也会存在上级突然来命令停止送交密件，限时立即返回的情况，再说，首长何时回司令部也是秘密，作为机要专员只能等，而且进入招待所后，必须立即向上级拍电报，告知自己目前的行踪，接下来，只有等。

    宁波、温州、福州解放才不久，作为机要专员的解锦书，感觉入住军人招待所够幸运的了，因为有时不得不入住社会上的旅馆，机要密件在身，住旅馆风险很大，只对内部开放的军人招待所，担惊受怕就少多了。军人招待所里的伙食很好，福州靠海，有的是海鲜，解锦书是北方人，长期在北京，正好有了大快朵颐的机会，当天晚上，解锦书就在招待所大吃了一顿海鲜，味道好极了。海鲜无非就是蟹、虾、鱼、螺，那么好的菜，可惜纪律所在，不能喝酒，只是请服务员给泡了一壶茶，以茶代酒。天晓得，不知海鲜吃得太多了，还是海鲜不新鲜，当天半夜，解专员肚子痛得在床上打滚，招待所服务员立即报告领导，领导也不知道解锦书身着便衣是干什么的，只知道是从北京来的，穿便衣的人不能小觑了，立即指示把生病的解专员送往附近的野战医院，医生诊断是吃了不干净的食物所致，急性肠胃炎，当然是吃药、打针、留观。不管肚痛得如何厉害，解锦书一直把那个装有密件的挎包，紧紧地抱在胸前，寸步不离，留院观察的是二人小病房，护士送来了病员服装，解专员也只把病员服穿在外面，是晚，他也是抱着挎包入睡的。

    10月31日上午，医生查病房时，解锦书感觉自己没什么大事，还是完成任务要紧，提出要出院，于是，医院开给他一些消炎药、维生素什么的，就在这时，军人招待所刚好也有一个病人送来，所长特地关照司机过来看看，司机到病房一问，解专员正要办出院手续，就说，刚好我要回招待所，你可以搭我的车回去。

入住军人招待所、在招待所内部食堂用的餐、到野战医院看的病，又坐军人招待所的汽车回去，一切顺利，没事的时候，看起来一切顺利，出事了，看起来，巧的地方很多。首长赶巧不在，吃海鲜吃出肚子痛了，看病了，想出院了，招待所来汽车了，坐上汽车了，出事了，出啥事了？

    解锦书机要专员坐的汽车回军人招待所，途经鼓楼区下街南街的“金仁泰百货行”，他想起出差要用的手电筒，在昨晚刚换过新电池，作为工作需要，必须补充好备用电池，就烦请司机停下车，等他一会，自己下车步入货行购买。这是一家老字号的货行了，专门卖日用百货，前段时间停过业，为的是装修，现在已经装修结束，重新开张营业，按商货的惯例，要搞一次促销活动，活动内容是低价销售百样商品，时间是从上午十时到下午两点。所谓低价出销，也不过是打几折而言，可对中国的老百姓来讲，这都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有便宜货买，谁碰到了，谁也不愿放过，过去这样，现在也是如此。可是，这一切，解锦书不知道，就在他买好了电池，请店员开具发票的时候，只听得“咣”的一声锣响，眨那间，一切都变了。

待续！

广鸟

                                           二
    作为经过专业培训的机要专员，在工作上对“人多”和“闹热”是绝对忌讳的，身带有机要密件，执行各类等级任务，途中不管遇到什么稀奇百怪的场面，一律不能停留，而且躲得越远越好。这解锦书也是一样，他“身经百战”了，一路过来，老早想买电池了，可途中路过的几家百货商店，总感觉顾客太多，没下车去买，现在看金仁泰几乎没人，好，就下车，入店，买电池。可他也不知道电池下一步也在低价出售的范围，可人家店员也没讲呀，因为是公物，可报销的，于是，他要求开发票也在情理之中。
    可几乎没顾客，人家是在清场那，低价出售也要公正公平不能开后门，解锦书不知道，他也不是本地人，如果晚一点经过，意外也许不会发生了。按规定，低价出售期间，店家可以不开具发票的，故，今天上午帐房丁行海先生晚来了一会，店员请解先生稍候，短短一会儿，发票开好，刚刚开好，只听得“咣”的一声锣响，平空爆发出一阵欢快的呼叫声，海一样的人群涌进店堂，抢购开始了，疯了，为了区区便宜一点钱，老百姓疯了，解锦书刚取过发票，整个店堂塞满了人流，他就在猝不及防之际，被人流裹拥着，就象大海里的一艘小船，身不由已，一转眼被挟带到了店堂的另一侧。
    受过专业训练的解专员，他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尽快离开此地，所以拼命向外挤，但那么多顾客中，清一色的是从外面涌进来，只有他一人拼命想往外挤，尽管他一手捏着发票，另一手挥舞着挡住他出路的顾客，可没用呀，涌进来的人太多了，好在，一会儿边上冒出三个汉子，他们可能最先购到物了，也想出去，于是，四条汉子齐心协力，一番努力后，终于挤到了店门口。在挤的过程中，解锦书的左眼不知被什么人的手臂撞了一下，又酸又痛，眼泪都酸下来了，直到了门口，解专员才腾出手来，掏出手帕擦眼泪。这时解锦书看到发票还在手里，已经皱巴巴的了，他想把发票放进挎包里去，顺手从身后把挎包转过来，这时才突然发觉，不对劲了，手感不对，低头一看，挎包没了，不，挎包被调换了。
    机要员的挎包是特制的，长方形，牛皮材质，因为是用来装密件的，制作很讲究，包盖与包体合拢处装有两把密码铜锁，包内丝绸衬里，也是特殊织物，掺有细细的金属丝用于防止小偷切割，所有的接缝处都镶有防割防划防磨损的白铜边框，这个挎包是不是太醒目了，一个人背着，走在大街上，任谁都会投去羡慕的眼光。为了密件的安全，制作这种挎包的人，又在皮包外面罩上一层深咖啡色的细帆布，两侧连着牛皮带子，从外观上看，这就是一只帆布质地的配上了牛皮背带的挎包，不过，这层帆布也是经过硬化处理的，牛皮背带中间还衬着用细钢丝编织的薄型扁带，防扯断。总之，这只用来装密件的背包，牢固、安全、不张扬，一般的小偷，想用小刀片来割、来划、来偷东西，门都没有，加上机要员也够机灵的。可就是在这种硬件条件下，解锦书被人算计了。
    解锦书立即镇静下来，跑到店堂门口司机那里，请他马上开车到市公安局报案，自己立即返回店门口，拦住三个与自己一同挤出来的汉子，亮出北京某机关证件，要求他们协助自己，等在百货货行门口，看住大门，等公安局派人过来，再进行一一检查，他相信，除了自己和三位汉子，其他人都还在里面，密件掉了，挎包被调换了，这东西肯定还在里面。一听解锦书讲是解放军，身上的东西掉了，三个汉子也怕沾身，不敢离开，谁走谁就有嫌疑，三人都帮助解锦书，紧紧地守住了大门，一个人都没放走。
    福州市军管会公安部副部长兼福州市公安局局长陆政闻报，知道出大事了，立即亲率20多名警察前往现场，同时命人电话向金仁泰所在区段公安分局和派出所报警，让他们也前来支援。等公安局人员赶到时，已有一部分顾客买好了东西要出来，统统被解锦书截住，顾客人多不让，要回家，好家伙，解专员拔出手枪，不由分说，把顾客逼回店堂。陆局长到了，简单听取了汇报，立即下令，把货行包围起来，全体店员不得离开，所有顾客待在原地，正在此时，好，两辆满载解放军的汽车到了，原来司机向公安局报案后，又告诉了所长，所长向上汇报，第十兵团司令部也急了，马上派保卫部率领警卫战士赶来了，附近的公安分局派人来了，派出所全体干警也来了，人手一多，金仁泰外围再加一道封锁，把里面出来的顾客，出来一个搜一个，搜完后，统统进入附近的一所小学里，还不放人。
    这样，所有顾客都搜完了，搜店员，身上都没有。好，这就是“密室里作案”，没人离开过现场，挎包和密件一定还在里面，公安局的人进入，一点一点地检查，查遍了，没有，挎包不见，密件当然也找不到了。活见鬼了，解锦书纳闷了，最先出来的我和三个汉子都在，咋找不到挎包了呢，飞了？跑了？真的，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了，怪事年年有，可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还真让解锦书不解了。
    所有顾客留下了姓名、住址后，只得放行，随时要传唤的。百货公司内部不知查了几遍了，没任何的发现，没办法，一道电报发往北京。1949年10月31日，华东特案组接到命令，立刻、马上前往江湾机场，乘华东公司司令部航空处特派的专机飞往福州，任务是以最快速度破获密件失窃案，同时，必须查明密件是否泄露。
待续！

广鸟

                                         三
    效率很高，当晚，特案组七人飞到福州，福州市公安局老早派车等候，专车直达市局已经安排好的驻地，陆局长、社会处、社会科、行政科、刑事公安队等负责人都等候多时了。密件失窃是头等大事，自己没办法破案，现来了特案组，这些人都是长期搞秘密情报出身的，经验丰富，分析能力强，大家指望早日破案呀。
    特案组长焦允俊，曾是陆政局长的老部下，他把同行其他六人一一向局长进行了介绍，陆局长说了，任务紧张，也不客套了，让大家边吃饼干，喝杯清茶，边介绍案情，前后也就化去了一个小时，陆局长说了，福州刚解放，新组建的公安局人员，成份比较复杂，有部队挑选出来的骨干，有地下党同志充实的力量，但也留用了大量的旧社会时期的老刑警，这次破案，由特案组单独进行，福州公安不参与，但福州公安全力协助。陆局长为特案组配好了汽车、摩托车、自行车交通工具，讲明了，只要需要，要人给人，要物给物。陆局长还手指一个戴眼镜的同志：“这是老俞同志，作为联络员，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他。”
    焦组长马上开出名单，要与解锦书专员、为解专员开车的司机、三个与解专员一起突围出来的汉子谈话，也要与百货公司出来的顾客面谈。第二，福州公安立即提供金仁泰百货行老板的政治面貌、经历，货行的业务情况，员工档案。第三，要求福州公安局提供福州地面上惯偷、江湖人物名单和简况。
    当夜，七人分头进行，午夜，基本完成谈话，总结起来，与福州公安局向他们所作的案情介绍基本一致。接下来就是案情分析了，这次解锦书密件被盗是属于什么性质，是敌特有针对性盗窃，还是民间小偷误打误撞？七人成员中，焦允俊和支富德是个中高手，其他几位也是搞秘密情报出身，只是副组长兼支部书记水平差点。
    大家设想是敌特作案进行考虑，假如换位思考，你想要去偷窃密件，应当怎样策划？一讨论下来，大家认为必须具备五个条件，缺一不可：
    一、首先必须事先知道解锦书机要专员的身份、任务、行程。这个条件难以达到，中央军委下属的机要专员不止解锦书一人，密件要送达，谁去送，送到哪，什么时候到达，这高度机密只有一个首长掌握，就是解锦书的直接上级也不可能知道。人是突然选定的，以前也出现过，往往有临时换人的情况，任务也是突然下达的，召来机要专员后，容不得专员拖延，马上出发，不可能再与其他人沟通交流，工作纪律不允许。专员一接到任务，打开一个密封的信封，信中有密件送达地点、对方接收首长姓名、密件必须到达时间，看过以后，熟记在心，马上烧毁，这是保密条例规定的。要达到第一个条件，外人几乎是不可能具备。
    二、第二个条件，敌特必须知道机要员当天未能完成任务，因为接收密件的首长不在福州，只得入住军人招待所，以及入住后的活动情况。这必须有内部人员与之协作，向敌特提供信息了。
    三、必须知道解锦书专员在军人招待所里就餐，把肚子吃坏了，入住在野战医院，根据病情，敌特才能预判其出院时间，回招待所时间、路线等。如果有内线人员在配合敌特的话，有必要查一查，为什么解专员把肚子吃坏了？
    四、根据预判，才能安排好途中伺机作案，这就有了金仁泰百货行低价销售活动。
    五、从解锦书被人撞得眼泪出来看，具体下手的人应该是一个瘦高个，此人有一定的武功，是一个惯偷，很可能是一个江湖上成名高手，作案受人指使，指使人就是负责执行这项使命的敌特分子。
    从分析来看，第一个条件基本不具备，按规定，机要专员即使已经完成了任务，也不能透露执行任务的内容，这次到福州市，解专员就没有透露他已经到过宁波和温州，这次为了破案，根据北京电话通知，他才个别单独向焦允俊说了使命，故，第一个条件无法具备。那么有否是内外沟接，这食堂里就餐吃了闹肚子，司机凑巧也来医院，是不是一个巧字呢？难道这是一起普通刑事案件？
    查军人招待所与野战医院的工作，交由副组长郝真儒去办，他生性谨慎细致，对需要了解的所有情况必定是自己亲手接触，他甚至还在解锦书睡过的床上躺了片刻。根据他的调查，解锦书的身份，军人招待所和野战医院方面至今都不知道，因为保密规定，机要专员来去匆匆，随身带有多种证明，有军方，也有地方的，更有警方的，根据情况随时抽出可用的证明。而这次入住军人招待所，先由兵团保卫部专人查验，由保卫部出具住宿单，招待所是不另行登记的。保卫部出具的入住单，不注明来人职务、单位、级别等，只写姓名、性别，安排住单人、双人、还是三人四人间，伙食供应分大、中、小灶三种。解锦书是住单人间，吃中灶。
    解的入住后，待遇与吃中灶的入住者一样，有茶水、水果、香烟、膳食供应，全部由所方统一提供，食堂厨师集中烹饪，分盆装菜上桌，那晚海鲜有大虾、海蟹、带鱼三种，还有蔬菜、豆制品和蛋汤，中灶菜由同一锅烧出，同时就中灶的有17人。
    机要专员的待遇太好了，好得出事了！
待续！

广鸟

                                       四
    吃中灶的17个人中，进食后，有2个出现不适，除了解锦书，另一位是南京华东军区总部来福州出差的军人，他的症状没那么严重，没送医院，吃了几粒药片解决了。可解锦书是北方人，与南方人的肚质不同，南方人吃惯了海鲜，某方面有抵抗力了，解锦书不行了，在当晚住宿者中有一位出差的军医检查下，讲了必须送医院处理，才有了所长拍板派车，把解专员送进了野战医院。这一切看起来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解专员为什么吃坏了肚子。
    审核招待所内食堂炊事员、服务员、司机是必要的，这些人都是从济南战役、淮海战役后，从解放区参军入伍的，一个月前，筹建招待所时，从各个部队选调上来的。军人内部招待所岗位特殊，所以这些军人都进行过政治审核，确认历史清白，个人表现突出才批的，这些同志都是山东、江苏人，在福建没有亲戚关系，也没有其它社会关系。经查，出事当天，无人进出营房，查电话通话记录，只有拨出过7只电话，都是与驻军方面的内部通话。那么，就是海鲜不新鲜出事了，除了吃海鲜，解专员还可以享受水果和香烟，但由于工作纪律所在，解锦书没有吃过任何水果，也没有抽过香烟。这么调查下来，解锦书吃坏肚子完全是偶然性的了。
    另一路侦查员到野战医院调查，更简单了，涉及的人也更少，解专员只住了半夜的院，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左右，取了药出院了，正巧，军人招待所送患者来医院，顺便把解专员接回招待所，谁料想，车在半途中出了意外，导致密件失窃。这一切调查似乎在说明，军人招待所与这次密件失窃无关，也好象与敌特作案联在一起，有些那么的“牵强附会”，是的，谁也不知道解锦书要来福州，他的任务、他的出行时间与路线，可以讲只有中央军委那个领导知道，其他人无权知道，旁人也不可能介入。专案组有人提出这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在金仁泰百货行里，解锦书被人误解打误撞成了目标，提出这一想法的侦查员讲，有两个疑点：
    首先，解锦书想尽一切办法要挤出百货行时，眼角被人手肘撞过，把眼泪也撞出来了，说明此人个高、有劲，有可能会武功，是个练家子。经查，百货行门外有数十名目接证人讲，在解专员一行四人挤出门外前，已有一个瘦高个早于他们之前出了门，但大家都讲，瘦高个是两手空空，没有挎包之类的物品，也不象在里面买过什么百货。那么，搜查了这么多人，就漏掉了这个瘦高个，这个瘦高个自已一人，能在汹涌的人流中挤出来，估计会武。
    其次，能从经过专业培训和经历过许多次递送机密文件的解专员手中，把挎包进行调换，这人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即，福州地界有能人，这能人那天恰巧也在金仁泰百货行中，他有此本事，不可能专为买便宜货来的，是来“混水摸鱼”，凭他专业的眼光，一看就知道解专员的挎包有货，于是，解锦书成了他的目标。
    专案组同志仔细了解了一下解锦书的挎包，他质地非凡的挎包，一直稳稳地背在解锦书的肩上，包又放在胸前，只不过在人流的拥挤下，包挤调到后面了。案犯是怎么作案的呢？简直是匪夷所思了，他事先准备了一个体积、重量与解锦书差不多的帆布挎包，把挎包带子打了一个结，这挎包带子就短了，然后利用人群拥挤的机会，挤到解锦书的身后，用两个金属票夹把事先带来的的挎包两侧的带子夹在解锦书挎包背带上，用一只手托住，否则重量的变化会引起解锦书的警觉。另一只手把解锦书的挎包两侧分别割断分连，成功地实施了窃包犯罪，不，应该讲是调包犯罪。此时，解锦书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突围之上，根本没发觉身后有人把他的包调换了。
    分析到这里，找到那个瘦高个，似乎就成了关键。根据数十人的反映，那个瘦高个是浓眉大眼、穿浅色外套，这个人显然孔武有力，好象浑身上下有棱有角，凡是被他蹭着过的人，都觉得被他撞得有些酸痛，那个解专员也不例外。这个人进去快，出来也快，他具备有力和蹭人两个特点，故挤出店外来是一路绿灯，正因为快，所以解锦书没看见，反以为自己和另外三位汉子，才是第一波挤出店外来的顾客。只是可惜了，因为人多且挤，没有一个人看清楚，此人是否带有挎包，没人留意。
    这个瘦高个是谁？是本地人还是从外地到福州来流窜的盗窃高手？如果是本地人，他住哪？如果他是一个流窜来福州的，这个落脚之处又在哪里？高手作案都是相当从容镇定的，这叫从容不逼，不可能在10月31日到福州，立即下手做案，这与高手行窃手段不相符。高手到福州，也需要观察了解当地情况，也需知道福州地面上黑白两道的规矩，不能得罪地头蛇，否则就是本领再大，也是“强龙难压地头蛇”。于是，专案组决定请福州公安介入，全面调查全市所有的旅馆、寺庙、道观，甚至可以拓宽到市郊和邻县市。
    有武功的作案高手，一般也不怎么喜欢住旅馆，反倒是爱在寺庙、道观挂单暂住，这些地方不需要登记入册，也不引人注目，地方也僻静。解放初，一些电影也有许多都表明了，寺庙、教堂、道观，被敌特把持的比较多，也就是说“不干净”，专案组要了解，近日是否有人在这种地方出现过。陆局长对专案组是有求必应，马上下令全市所有公安分局以及下面的21个派出所，放下手头所有工作，全部到市里查旅馆、验寺庙、进道观、搜教堂，当然，专案组全体成员也一起出动，似乎一切工作都暂以此为中心。焦允俊组长和组员张宝贤是同一路的，他们去的地方正是台江区南门兜照天君宫道观，嘿，运气也好极了，正好与那个瘦高个撞个正着，有缘分那。
待续！

随意虎

广鸟老师早晨好！抢把沙发坐下来慢慢拜读你的故事！

广鸟

                                       五
    照天君宫是福州道教名观，专案组焦允俊两人一进道观，四只眼睛马上盯住了一个人，此人正是高高瘦瘦，与金仁泰百货行的嫌疑犯特征相符。这个瘦高个正在后院空地上与两个道士聊天，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专案组两人，真感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正在此时，瘦高个讲得兴起，掏出香烟想抽一支，可发现火柴盒里空了，正好焦允俊与张宝贤两人走过来，瘦高个就势站起来，向两人借火一用。近距离接触，真的与嫌疑犯太象了，正好，另外几个便衣也靠拢过来，焦组长下巴一个动作，几个便衣上前，把瘦高个和两个道士围住，焦组长亮明身份进行盘问，瘦高个讲自己是10月30日才从长乐来福州的，暂住在照天君宫。几个便衣再也不问了，上落不问，立刻出手把瘦高个铐了起来，喝令其蹲在大树下。
    就地审问开始，焦组长没想到瘦高个一口承认，昨天上午去过金仁泰百货行。这就对了，没铐错人，瘦高个找到了，于是，焦组长下令封锁道观大门，不准任何人出入，立即派便衣就近去打电话要支援，很快，50名警员赶来支援，全面搜查道观。天晓得，空欢喜一场，这叫做肥皂泡剧。
    这瘦高个叫燕飞矶，是长乐一个铁匠，他十岁开始学打铁，却从未练过武，由于打铁出身，一身蛮力，筋骨结实动作灵活，据说曾经与会武术的人交过手，以一敌三还未落过下风。那么，他到福州来干嘛？原来，真的，人生事，十有八九不如意，1946年8月，他的独生子游泳时溺水而亡，妻子悲伤过度患上了精神病，第二年投水随儿子而去了，一个好端端的家庭破碎了。本来就好酒的燕飞矶，没了生活自信，经常喝酒，误工误活是常有的事，他变得暴燥，经常打骂铁店里的伙计和学徒，最后，众人离去，一个铁匠铺就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做人还有啥意思，他变卖了铁匠铺和家产，到福州来，想投入照天君宫出家做个道士。
长乐燕士铁匠铺是有点名气的，燕飞矶的祖上也曾进过皇宫干过宫廷的活，燕家的铁匠技艺可想而至。燕家也常来照天君宫做过活，爷爷手里，父亲这一辈都来过，长大后，燕飞矶自己也来过照天君宫做过活，祖孙三代都与道观有缘，与道观里的道士熟，道观里的道长都说了，照天君宫随时随地都欢迎燕师傅，有这一句话托底，这次燕飞矶真的投奔来了。但是接纳任何人入观为道的，必须由监院拍板方可，这就是道观内负责人事工作的，偏偏人家这几天不在，到泉州办事去了，观里就暂安排燕飞矶住下。
    俗话说，虾找虾，蟹寻蟹，打牌的有牌友，搓麻将的有麻友，这世上酒友、烟友、书友多了去了，干铁匠的也有朋友，燕家在福州就有一位世交凌某，过去燕飞矶到福州，总会抽空去拜访一下。这次想做道士了，从此不想与外人再有联系了，不是吗，监院出差去了，暂时做不了道士，那么，抽空去看一下凌朋友。巧了，道观派出一名道士，往一位常与道观布施的绅士家，送一些道观自种的蔬菜、水果和自榨的麻油，东西比较多，装了一担，道士挑起来有点吃力，燕飞矶看到了，帮助挑担，这样到城里就晚了一点时间。送完东西，与道士分手后，燕飞矶要去凌朋友家，路过金仁泰百货行，他看见旁边、巷口、街边，以及周围商铺里站了不少人，好奇，问之，原来是等十点钟一到，大家冲到金仁泰里面去抢货，便宜。正好，到凌兄家去，也不好空手，那么也去买一点礼品吧，时辰一到，燕飞矶也被挟裹着进了店铺。
    焦允俊问：“那么，你买了什么东西？”
    “没买。”
    “为啥？”
    燕飞矶说：“我挤到柜台边，一摸衣兜，没有钱包，再一想，是自己昨晚睡觉时取出来，放在枕头下边了，早上出来忘拿钱包了，不是被人偷去的。但只怕会被打扫客房的小道士发现拿走，于是急匆匆地离开百货行赶回道观。”
    燕飞矶陈述着，张宝贤做记录，焦允俊就在边上看着燕飞矶的神色，凭直觉，燕飞矶讲的是实话，但是，直觉不能作为证据，于是，把燕飞矶临时关押，把为燕飞矶住宿的、打扫卫生的、外出送菜的道士一个一个叫来审问，当面了解情况。当然了，那边50名警员把这个道观都搜查完毕，嘛都没有，没有挎包，当然也没有密件。已是晚上八点钟了，忙了一天，观内的游客还关着，放了吧，警员也得撤了，只不过燕飞矶得带回警局，一边派人去长乐核实一下，另一边还得请十数位目击证人看一下，那天的瘦高个是不是就是燕飞矶。
    很快，为了这个案子，专案组的人不敢休息，去长乐核实的人回来了，证明燕飞矶说的是真的，燕飞矶没有前科案底，为人清白，不可能涉案，只好放了。燕飞矶才到福州就摊上了这件事，给照天君宫惹上了麻烦，照天君宫不愿意收留他，燕飞矶只得另投他处。
    线索没了，怀疑对象是瘦高个，找到他又是那么的凑巧，经过审核，燕飞矶没问题。那么问题出在哪里了？北京和华东局的首长可是天天打电话来问来催，专案组人员都是热锅上的蚂蚁。马上再次召开分析会，不是有“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吗？”
    大家分析后认为，密件失窃与军方无关，而敌特又不具备事先知道解锦书的身份、任务、路线、时间，这吃坏肚子是偶然性的，车子路过金仁泰百货行，停下购物也是随机性的，就是有敌特，也不可能事先做得那么地合配合拍，那么，这会不会是一件涉及到国家机密失窃的普通刑事案件？有没有这种可能，即案犯知道金仁泰要搞百货促销活动，事先也到了店门附近，打算在人多混乱之中偷盗一次，摸到解专员背的挎包与众不同，认为坐专车来的人包里有大把大把的钱，就势下手了。
    密件失窃有一个平台，就是金仁泰促销活动，解锦书是临时决定下车购物，正因为购物，出现了密件失窃，但，这不是一件有预谋的作案，有一个巧字在里面。问题是，瘦高个燕飞矶都查明了无罪，也查了每一个从金仁泰里面出来的顾客，店里也查了好几遍，这挎包没发现，密件没找到，简直就象“密室里作案”一样的条件，这挎包会到去了呢？大家慢慢抬起了头，几乎异口同声“金仁泰”。
    金仁泰，还是金仁泰，问题就出在金仁泰！
待续！

随意虎

广鸟老师早晨好！拜读你的故事，期待续集！

广鸟

                                        六
    失窃就在金仁泰里面，挎包没找到，这包应该还在里面，得会一会金仁泰了。金仁泰老板程运鹏和七个员工，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每人都没有参加过任何党派组织、团体，也没干过歹毒事儿，金仁泰在此地口碑不错。听老板介绍，那个帐房先生姓丁叫行海，是三个月前新来的，丁先生50多岁，精瘦，一直习武练功，据说他一年到头每天都是晨练拳晚打坐，大家对丁先生就上心了。是呀，解专员也不是一般的通信兵战士，寻常的人也靠近不了解锦书，但特殊情况下，又碰到了特殊人物，那就出事了，何况，解专员购买了电池后，发票就是丁行海给开具的，近距离接触，专案组的人兴趣上来了。
    没时间磨蹭，专案组直接找丁行海面问，但大家对丁先生是很尊敬的，一口一个丁先生地叫着，这个倒茶，那个敬烟。
     “丁先生，据说以前你干过海盗？”
    “这是大家早已知道的事，明人不说暗话，我是在“镇海魔”海盗帮中干过。”
    原来，丁行海当年搭乘一条商船从福州去温州，途中遇海盗劫船，被掳到一个海岛上，所有乘客作为肉票扣留，海盗向家属发出勒索信件，限十天内拿钱赎命，过期不候，则装入麻袋沉海，这是杀人越货的海盗常干的事。丁行海未婚，父母已过，家有两个哥哥，但财政大权都在惜财如命的嫂子手中，丁行海知道信写了也是白写，等死吧。没想到该死的那天清晨，“镇海魔”的帐房先生突然暴病而死，已经知道肉票身份的海盗，通知丁行海，要么死，要么留下来当帐房先生，谁也不想死，于是，丁行海就在“镇海魔”海盗帮里待了下来，一干就是四年，后因得了肝病上福州看病，也算退帮了。
    丁行海因病被海盗放回来看病，到家了，还被国民党警察局抓去蹲过半月牢，他都交代清楚了，警察局里有旧档案可查。1949年8月，福州解放，市军管会也张帖布告，勒令所有参加过伪党政军警特宪以及反动帮会组织的人员前往公安局登记，丁行海也去了。
    “丁先生，照例讲，你有在海盗帮干过的经历，一般的店家是不敢收留你的，为啥金仁泰老板愿意招你进店，还当帐房先生？”焦组长不愧单刀直入。
    丁行海拱手作揖：“老朽佩服，你们才到福州，已对我的情况了解了那么多，人说我对地面上的江湖人士比较好沟通，有我在金仁泰作事，江湖上白道黑道的人，都会给我面子，不敢对金仁泰闹事，程老板才收留了我，我有这方面因素，但主要是我办事能力强。”
    丁行海讲了，脱离了“镇海帮”后，心情舒畅，加上治病和调理，身体渐渐痊愈了，“镇海魔”知道了，派人来叫他回去，继续当帐房先生，他不肯去，也不敢直接拒绝，这海盗是不能那么得罪的，他想办法拖着，这当然瞒不过“镇海魔”老大段耀祖。但老大考虑到丁行海曾为帮里效力过四年，四年中还算勤勤恳恳，从无差错。同时还有两次冒着生命危险，代表帮里与对手去谈判，为海盗帮脱离险境作出过重大贡献，杀心没了。但老大还是写一封给他，讲他不肯回来也就算了，但我们弟兄缘分未尽，理应继续往来。讲丁行海继续生活在福州，有困难只管讲，但帮中有事你也应该援手，丁行海考虑再三，只好答应下来。
    从此，丁行海成了“镇海魔”在福州的一个对外联络点，大凡海盗绑了肉票，需要与家属联系的，或者海盗中有人生病需要治疗买药的，都有丁行海的份，但心有余悸的丁先生，不肯自己直接出面办事，老大专门派来一男一女，以夫妻身份在福州开了一家小饭馆，供丁行海差遣，这工作，相当于水泊梁山里的朱贵一个样。由于“镇海魔”势力强大，尽管丁行海为事谨慎，做人低调，但风声还是渐渐泄漏出去，连警察局的人都知道了。也怪，大家不来为难他，秃子头上的虱明摆着的，哪个敢得罪他，丁先生后面有海盗靠山，反而时间一久，江湖有一些恩怨之事，往往会找丁先生帮忙解决，丁行海一出面，咳，一一摆平，神了。1942年，“镇海魔”老大病死了，海盗帮也散伙了，丁行海与海盗也没联系了，可地面上的人认为，海盗帮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请他出山，于是，地面上的人敬重他，黑道上的人对他仍是那么的毕恭毕敬，当然，丁行海也从不干有损江湖朋友的事。
    焦组长：“请问丁先生，你会武，也做过海盗，又长期与江湖人物有来往，应该悉知福州地面道上人物的底细、他们所作案的风格、各派的恩恩怨怨，你看，发生在金仁泰的案子是谁做的？”
    “焦同志，昨天我也想了一宵，金仁泰发生的案子，我也非常吃惊，好象是冲着我来的，你们知道，尽管我没动过刀枪，但毕竟经我的手，写出过许许多多赎票信、勒索信、警告信等，很多人由此造成了伤害，仇就结下了，这本来就是老大段耀祖的事，但是他死了，冤仇相报只能找他人了，自己的情况江湖上人知道，一打听就能找到金仁泰来。”
    “那你认为谁最有可能作案。”
    “神偷阿七！”
待续！

广鸟

                                      七
    “神偷阿七？”专案组的同志们不禁一振，天那，这世上能称得上神偷的人，不简单。古有鼓上蚤时迁，后有北京燕子李三，想不到福州地面也有“神偷阿七”。
    丁行海告诉大家，1941年7月，他在福州以开一家煤球厂为生，暗地里继续为“镇海魔”做事。一天，老大托人捎来一封信，说帮众抢了一条船，船上有一肥肉，是一位阔少爷，据说此少爷还是在上海洋学堂里读书的大学生，放暑假回宁波老家，闲来无事，就想搭乘渔船，出海体验渔民捕鱼生活，这下好了，被绑票了，海盗弄清楚少爷身份后，开出高价，要狠狠敲一笔，让丁行海发电报到宁波，老大还委托丁行海以煤球厂为联络点，等宁波来人后，由丁先生通过帮里联络员与老大联系，到时把宁波来人带去见老大当面谈判。做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丁行海按老大意思发了一份电报，宁波收件人是“大茂海产品加工厂”老板孙少亭，大概是被绑票少爷的父亲。
    大概是电报发出后的第四天，宁波方向来人了，来人自称是姓宋的帐房先生，带来一份很重的礼物，同时还拿出一封未封口的信，信是写给海盗帮老大的。丁行海也看了，信的落款竟然是“神偷阿七”，信写得很客气，无非是江湖上的俗语，什么“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劫富济贫、义薄云天等等，然后言归正传。”神偷阿七指出，孙少爷是一个无辜学生，正在上大学，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当前日本入侵我中华，正是用人之际，望老大看在阿七薄面上，善待孙少爷，至于老大需要多少钱，可以商量玉成，可与来人面议。
    丁先生讲，早在海盗帮中时，他已经听说了神偷阿七的大名，这是一个能力通天的神人，江湖上人士都把他当成偶像，可谁也没有见过此人，神偷阿七被人传得神乎其神，丁先生等人还以为是虚构人物，不想看到了此信，才意识到，不但人间有神偷阿七，而且这次海盗帮的作为已经惊动了他。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规矩，神偷阿七既然肯出面写信调停，那么，当“镇海魔”海盗帮收到这封信后，应该立即放了孙少爷，也即是买神偷阿七的一个面子，信中，神偷阿七也给了海盗帮一个面子，假言赎金可以跟来人商议，其实“镇海魔”除了立即放人外，别无第二个选择，否则是与江湖规矩唱反调了，跟神偷阿七过不去了，如果真的如此，神偷阿七不是那么好惹的，以神偷阿七的影响力，也可以联络江湖其他人士与“镇海魔”反目，这样一来，“镇海魔”没好果子吃了。这个规矩丁行海是知道的，他让宋先生就近在旅馆里住下，等他的消息。
    这事情坏就坏在丁先生身上，他对这封信没有足够的重视，刚好自己开的煤球店里要进原料，急着与厂家谈判，由于战争原因，煤球厂需要的煤炭很是紧俏，为了谈判，丁先生耽误了两天，第三天才把信转送过去。就是这两天，出事了，无法挽回的变故发生了。关在福州附近一个小岛里的孙少爷，人家是大学生，有知识又机敏也有胆量，暗中联络了两个渔民一起“越狱”，他要来一个自己救自己。可是，海盗帮成员也不是吃素的，三人行动时，被海盗看守发现了，双方打了起来，孙少爷舞笔弄墨行，可打仗不是海盗的对手，结果，孙少爷当场被打死，两个渔民轻伤。死个把肉票，对海盗来讲，微不足道，可老大一收到丁先生转来的信后，后悔也来不迟了，孙少爷死了，这桩交易是谈不下去了。海盗老大自知已经得罪了神偷阿七，下令把扣下来的渔船，放上孙少爷尸体，让两个受伤的渔民驾船返乡，这件事不了了之，老大也没怪丁行海，神偷阿七也暂时没出手。
    半年，才仅仅半年，段老大病死了，树倒猢狲散，“镇海魔”没了，可人家丁行海没这么想，人的名，树的影，神偷阿七处是没那么好唬弄的。果然，丁行海经营的煤球厂不明不白的失火了，而且烧得“天荒地老”，丁先生破产了，没地方申诉去，于是，丁行海只好到外地去谋生。一直到今年5月回来，进入金仁泰谋生，老板一是看重他的威名，有此人“助阵”，地方上混混也不敢捣乱，二是丁先生工作能力确是不错，办事效率也高，所以丁行海成了七个伙计中的一个。但是，10月31日大促销发生的案子，丁先生也怕了，他认为，这是神偷阿七又在报复他，神偷阿七暗中复仇才是最可怕的，也许神偷阿七自己没有出手，他打的是“代理人的战争”，江湖上是乐有其人，甘愿为神偷阿七效劳，坏了江湖规矩的人，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是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段老大是死了，“镇海魔”海盗帮没了，但是真正办事不力的丁行海，已经进入金仁泰谋得了一份工作，稍一打听，都能找到。
    “丁先生，你是练武行家，依你看，促销那天，店中顾客有反常的没有？”焦组长追着问。
    “老朽惭愧，只会一点南拳，算不得行家，健身而言。那天，老朽的确是在大堂里，人太多了，差点把柜台都挤倒了，为了应付做生意，倒是没去注意看顾客。其实，神偷阿七就是站在我面前，我也不认得呀！”
    是呀，谁也没有见过神偷阿七，这神偷阿七真有那么神？
待续！

广鸟

                                        八
    由于专案组提出的需要，市公安局把在福州地面上的惯窃犯、名小偷，凡是榜上有名的偷儿、窃贼抓进公安局，专案组一看，合计17名，年龄最大者75岁，年龄最小为19岁，还有一个40多岁的女子，据抓捕组讲，抓获这17名惯犯时，也对他们居住地进行了搜查，没发现挎包。不是案发现场抓捕的对象，拘留期不能超过24小时，但用不了24小时，专案组是连夜审查，任务重，时间紧，最怕的是密件泄漏呀。
    市局领导正要命令看守员去提犯人，但被焦组长拦下，焦组长提出，不是我们信不过看守的同志们，实才是案情太严重，烦张所长和候指导员两位亲自提解犯人为好，谨慎一点是没错的。暂时关押的17名惯犯，今天抓捕时是没犯事，但他们的名气也太响亮了，他们的名字在北洋军阀、国民党、日伪时期的警察局刑事案卷里出现过，有的是清末开始作案，有的是多次“进宫”，与一些警察、捕快、侦探们常打交道了。今天专案组“求助”于他们，审问当然也比较客气了点，为了乘快破案，焦组长他们直接问10月31日金仁泰促销日发生的案子，你们听说过没有、估计是谁作的案，这作案的人，手段了得，影响力肯定是不小的。
    果然，那个75岁的老案犯和39岁的杜汉康说了，听说过，这17名惯犯是分组审问的，杜汉康刚好是焦组长审问的第三个，一听，精神来了，说说看，这案子作的有些什么特点？杜汉康说了，偷窃有好多流派，有用两根手指伸入人家衣袋里掏钱的，有用专门定制的镊子夹钱的，江湖人送杜汉康一个绰号叫“无影镊子”，可杜汉康认为：“这个案子看似手法简单，但真干起来是相当有难度的，其他不说，光是要割断用牛皮、钢丝合并缠就的挎包带子，窃儿用的快口（刀片），就不是寻常人能够打制出来的，起码在福州地面上就没有这样的制作高手。长官，你能肯定，这挎包带了是割断的，不是剪断的？”
    这个问题，福州警方早已做过技术鉴定，专案组侦查员也仔细看过，肯定是用刀片割断的，不是剪断，也不是匕首类一挥而断。“肯定是快口割断的。”焦组长答复着。
    杜汉康缓缓点头：“我估摸着，这个案子多半是阿七下的手。”
     焦组长大喜：“阿七是谁？”
    “这个阿七全称叫神偷阿七，我没见过，只是听过，这位神偷是我们这一行里全能高手，什么伸手无影、白日捞金、灯下黑、黑夜入室、狸猫换太子等等，他是无一不会，无一不精，据说他有千张脸，不知道他是男的，还是女的，是老的，还是中年的，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听道上朋友讲，他会飞檐走壁，高来高去，飞来飞去，而且武术高超，曾经参加过国术擂台大赛。”
    “按你这么一说，金仁泰里挎包失窃，就是狸猫换太子了？”焦允俊问他。
    “是的，干我们这一行的，能玩到狸猫换太子的，就算得道了。”
    焦组长想，开眼了，没听说过的故事也听到了，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把一件假的东西通过这种手段与真家伙调包，不仅手法高明，而且必须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焦组长问：“你的名号叫无影镊子，应该也算是得道了？”
    杜汉康倒也不客气：“我特长是善于使用各种长短不一，形状不同的镊子干活，在福州地面能用这种手法的人不超过十个，我是头牌，但这种手法作案，跟神偷阿七相比，我是芝麻与西瓜相比，没得比了，所以我认为，金仁泰那案子是神偷阿七做的，换一个，不行。”
    既然有了目标，焦允俊就不放过了，追问神偷阿七具体情况，可杜汉康一问三不知，神偷阿七的情况只停留在听相识的道上朋友说的，神偷阿七年龄、姓名、籍贯、性别，版本很多，干脆，焦组长问了，金仁泰那天出现在店里的瘦高个是否就是神偷阿七，杜汉康想都没想：“不可能，神偷阿七作案后，不会留下痕迹的，这叫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那个瘦高个让那么多人看见真面目，还显示有武功，这人决不可能是神偷阿七。”
    问不下去了，焦允俊让组员，把所的人犯再问一遍，看看有谁知道“神偷阿七”。谁知，审问中，一提神偷阿七，16位犯人都讲知道，但接下来的问话结果，比杜汉康好不到哪里去，也是不知道，一问三不知。
    丁行海与杜汉康都提到了神偷阿七，专案组长的人都有理由相信是有那么一个惯偷，显然他也是类似旧社会北京的“燕子李三”李景华，济南的“李燕子”李圣五，会一些轻功是可能的，但身轻如燕有点夸张了。至于神偷阿七要用江湖规矩对丁行海实施报复，大家认为不合江湖规矩。依据一报还一报，也是一命还一命，孙家死了孙少爷，镇海魔欠的是孙家命一条，而不是阿七，阿七是中间调解，无非今后段老大有难求助于神偷阿七时，阿七不给镇海魔面子罢了，不可能冲着丁行海来报复，丁行海充其量只是一个喽啰。
    那么，金仁泰的案子是神偷阿七做的，他冲什么来的呢？因为，解锦书是临时决定停车、下车、进店、购物、开发票，阿七惯偷，也不可能事先就知道解专员会进店。而且，大凡疯狂抢购促销百货的主，也不是有钱的大主，神偷阿七应该不会对这样的人感兴趣。那么，解专员的挎包是无意之中落入神偷阿七的法眼了，他以为是某一公家的采购员，包里有的是钱，那么就下一次手吧，顺便告诉一下道上的朋友们：神偷阿七到此一游。
    神偷阿七倒底是谁，他又在哪里？专案组向浙江、山东、江西、福建四省公安厅、苏南、苏北、皖南、皖北四行署公安处，以及上海、南京市公安局发急电，要求查摸神偷阿七的所有信息，并要求在六小时内回电。
    专案组急了，没线索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