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圆（连载）15、16、17、18、19、20、21、22、23

广鸟

                                      九
    出了这么大的事，瞒是瞒不住的，那怕你自己亲自破了案，也不应该瞒住上级。兵站归属西南军区后勤部管辖的，按组织原则，兵站立刻用长途电话和电台发报的双重形式，紧急向军区后勤部报告。35000枚大洋失窃，这不是一件小事，共和国刚成立，财政太紧张了，恨不得一元钱掰开当成两元钱花，这绝对不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件了，西南军区后勤部立刻向司令部汇报，很快，司令部以密电形式发来指示：由军区保卫部、西康省公安厅、雅安专区公安处组成联合专案侦查组，迅速展开侦查，兵站马上与西康省公安厅联系，要求公安厅对案发现场进行勘查。
    特殊案件特殊处理，那时的办事效率特高，兵站向西康省公安厅报案时，军方的电话早就打到公安厅了，要求公安厅协查兵站银洋盗窃案，公安厅领导对兵站宋大胜讲，正在调动精干刑警，马上赶赴现场。兵站与西康省公安厅毕竟存在距离近的有利条件，天才亮，省公安厅和雅安专区公安处派来的五名刑警到兵站，省公安厅派来的是刑事侦察科股长凌序、雅安专区公安处派来治安科副科长季云瓒、省厅刑侦科刑警王春生和藏族刑警兴索强巴、专区公安处刑警露佛基，他是羌族人，也对，这里周边少数民族的人很多，有少数民族的刑警参与，对破案大有帮助。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五位刑警与宋大胜王教导员见面之后，马上进行勘查。凌序参加革命工作已有八年时间，过去是武工队出身，后来在解放区做公安工作，二野进军大西南时，被组织上安排加强西南解放区的公安干部力量，最后落在了省厅刑侦部门。一番仔细地搜查后，凌序向兵站领导通报：案犯是一个人！
兵站领导是大吃一惊，一个人作案？一个人搬走了五十箱银洋？不可能！
    凌序：是的，现场只发现了一个人的脚印！
    天那，每箱重34斤，五十箱总重1700斤，一个人搬的？还要不发出一点点响声，悄悄地干活，打枪的不要，只发出毒箭杀了哨兵，又射出迷魂香，放倒任有富，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黑灯瞎火中干活？打死人也不相信，可事实上，现场就只有一个人的脚印，有什么办法。
    五名刑警领着兵站领导，把案犯作案过程演练了一遍：案犯事先悄悄地把一辆马车停放在距离兵站后院五十米的小树林里，马的嘴巴是扎上的，以防发出嘶叫声，然后轻手轻脚潜行到后院与前院连接甬道的围墙外，用爪钩攀上墙头。在墙上，案犯观察了一阵，发现了后院门口站岗的哨兵，用弩向哨兵发射一支毒箭，哨兵是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立即咽气了。用弩射毒箭，在电视剧中是看到过，这毒箭是凶得很，见血封喉。
    射杀哨兵后，窃贼下到地面，发现后院门打不开，在里面锁上了，于是，第两次用爪钩攀墙进入后院。这名窃贼应该知道，里面能锁上院门，说明里面还有人守卫，也有可能窃贼早在前几天来踩过点了，知道库房防范情况，库房门口还有一人值班的，那个人肯定也是有武器的，一旦惊动了他，守卫者拔枪，就算他能全身而退，但盗窃计划也要泡汤了。于是，案犯不打算惊动库房门口的那个人，因任有富是钻在帐篷里面的，不能象解决后院门口哨兵那样使用毒箭了，万一射不中，守卫者一开枪，前功尽弃，于是，窃贼用上了迷魂香，吸一口就熏倒。放倒了库房门口的守卫者，窃贼撬开两把铁锁是很容易的，就这样进了库房，一箱一箱搬出银洋。
    根据脚印，刑警判断案犯是分多次搬运银洋到围墙下，用爪钩一箱一箱吊上围墙，再吊到地下，再拿到马车上。为什么讲分多次实施？因为墙外有兵站警卫排的巡逻哨，这巡逻哨绕着围墙转，转一圈也需要时间的，利用空档搬运箱子，但窃贼还是成功了。
    那么窃贼是谁？根据现场脚印判断，窃贼是男性，女的没那么大的力气。案犯身高应该在1.7米到1.75米之间，穿一双半新胶底鞋，作案时戴着手套，现场没有查到一枚指纹。干得真是漂亮之极，在重兵守护之下，悄无声息地作案，而且是“笨贼偷捣臼”，五十箱银洋多么重呀，一个人不知道搬了多少趟。作案时又杀人，盗窃案值巨大，35000枚银洋值当时的人民币35000元，当时，一个普通职工的工资才不到30元。
    凌序等五名刑警查看了现场，又掌握了案犯作案过程，在军方参加侦查的人员未到达兵站前，他们除了保护好现场外，不敢擅自决定再做些什么。还有什么好做的呢？大约也在纳闷，顶佩服小偷的水平了。这个小偷算得上特种兵的水平了，能驾驮马车，能登高攀援，会发弩箭杀人，会放毒雾迷人，力气又大，行事果断杀阀，了不起，就看联合专案组怎么破案了。
待续！

广鸟

                                                         十
    在交通不方便的当时，成都到雅安还有180公里，西南军区保卫部派来于镇江和张忠两位，都是30多岁的军官，开车走了八个小时，这两人任专案组正副组长，马上开始工作。专案组开会听取凌序汇报，并大家一起到现场内外察看，对凌序的勘查和结论没有意见，接下来的是安排什么样的侦查措施？
    在听取兵站领导的汇报，专案组制定了三顶措施：
    巨量的银洋，明摆的是银洋数量大、体积大、重量大，案犯在作案时运用了马车，那么估计在雅安有窝藏点，也大概率的预测，这么多的银洋，他会拿到黑市上去交易出手，这赃物要追回，着令雅安专区公安处为主出面，布置在雅安市内及郊区派出所各自管辖的区段内排查。
    因为案犯手里有马车，也不能排除作案得手后，案犯会利用马车把赃物运出去省外，要以西康省公安厅的名义，在通往省外的通道上发出紧急通知，死防严查，不让这辆马车通行。
    案犯要来兵站偷银洋，消息是从柳家墩收容所里传出来的，派专人到收容所，详细了解情况。
    专案组的决定是对的，兵贵神速，凌序叫上露佛基和王春生，三人驱马直奔柳家墩。柳家墩收容所里有一收容人员郭子烈，兵站有人惦记，要来偷银洋，消息是他举报的，快快把他叫来。郭子烈是23岁小个子，长相普通得再普通不过了，外貌五官没有任何特点，这种人就是见过就忘记型，他仗着这一优势，竟然成了一个有名的扒手。解放了，西宁市公安局根据有人举报，把他捉起来关了几个月，但没有直接的证据，最后还是释放。
    郭子烈遭到逮捕后，受吓程度不小，出来后，他是认真地总结反省了一下，他没有金盆洗手，而为了以后不再被捕，他是从此以后兔子不吃窝边草，再不在西宁市里作案，也不在西宁周边县行窃，而是干脆流窜。这几年，郭子烈是流窜在青海、宁夏、四川、甘肃、陕西，偷窃来的赃款赃物，大量用于结交江湖朋友，无底线的挥霍着。半个月前，他到了隶属于雅安市的汉源县，来看一位同样是同行的朋友，对方也是察言观色流窜作奸犯科之主，不在，碰不到了，天色也晚了，干脆住旅店吧。解放了，住旅馆是要证明的，郭子烈向旅店要了一张白纸，马上自己动手写了一份，你是干部还是咋的，能当场自己写，自己填的，太张扬了吧。还不止，写完后，郭子烈当着老板的面，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印章盖了上去，一份证明弄好了，直把旅店的老板看得傻了，开了那么多年的旅店，从来没看见过如此这样的，太张狂了，太明目张胆了，先稳住郭子烈，然后报警，郭子烈被县公安局拿下。郭子烈坚持公章是拣来的。县公局放不敢放，拘捕又没过硬的证据，于是，把郭子烈送进收容所了。
    郭子烈听说表现好一点的话，可以宽大处理，顶多关几天就释放，然后举报了成都一位朋友叫“小耗子”的，讲他要来雅安兵站偷银洋。至所以举报“小耗子”，郭子烈是不相信“小耗子”有那么大的能量，能进到当兵拿枪那么多人在的兵站里偷银洋，兵站在雅安，他现在正好也关在雅安，这样能引起重视，可以把他放出来。
    现在凌序三位刑警就在他的面前了，郭子烈也高兴了，他举报才几天，上头重视了，说明他的表现太好了，能自由了。其实，郭子烈的本意是让收容所留下他的一个好印象，要举报的话，郭子烈的狐朋狗友有的是，随便举报一个，都是惯犯，都作过大案的。这反过来，郭子烈有些忐忑不安了，江湖上讲的是义字当头，“小耗子”在成都的名气也是蛮响的，以后郭子烈的脸面是搁不住了，不用想到成都露脸了。郭子烈对凌序等三人讲，我举报此事，只不过想让政府提个醒，让政府通知兵站多防备点，并不是说“小耗子”一定会去，只不过是一个预谋。
    凌序不想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说：“我代表政府告诉你，兵站已经遭窃，被偷去35000枚现大洋，还杀了我兵站一位解放军战士。我们目前不能下结论，这起案子就是小耗子所为，但案子真的发生了，你提供的小耗子就是一条线索，我们来找你，请你详细告诉小耗子这个人的一切，把你所知道的统统说出来。”
    郭子烈吓的是瞠目结舌跳了起来，回过神来后，大声嚷起来：“小耗子已经下手了，真不敢相信，真的胆大包天了，一偷就是35000枚银洋，还杀人了，杀的还是解放军。怪不得我了，我检举，我揭发，他与我无关那。”
    于是，一五一十，坦白从宽，立功受奖吗。
    小耗子不小了，他叫何辰志，年已34岁，身高1米7，成都人，但他住在什么地方不知。何辰志一直来做小偷，也真的是胆大妄为，抗战后期竟然偷到了国民党军队一个刘师长头上，这起偷窃案件，不但惊动了成都市警察局，连军统和中统都出动了，加上宪兵和袍哥，一起联手要抓住小耗子，追回刘师长的东西。这个刘师长不知是何方神圣，竟然有那么多的人肯为他出力，但也不能小觑了何辰志的能量，他竟然从军、警、宪、袍哥的重重围剿中平安脱身，逃出成都，找不到了，这种人无论在哪里隐藏，是饿不着冻不死的，因为有偷技在身。三年后，抗战结束了，这个刘师长也不知道调防到哪里去了，何辰志听到风声，“胡汉三”又回来了，重新在成都露面。
    小耗子一回到成都，就有朋友为他接风，这些朋友都是一路的货，问他这些年到哪去了。多好的朋友呀，加上喝多了点，何辰志透露去了一趟凉山，那里有一个彝族的头人收容了他，还让他做了女婿。本来这样下去还是蛮不错的，生活也好，他也愿意继续待下去，但是事情发生了变故。他丈人所在的部落与另外一个部落发生了械斗遭到了惨败，丈人一家全部被杀。少数民族的事真的不好说，因为水源，因为生产资料的分配，经常要发生打斗，或用刀棍、叉子，或用枪械，野蛮得很。那天械斗，何辰志刚好不在山寨，总算是逃过一劫，也算是保全了一条命，但作为头人的一个女婿，这个山寨也容不下他了，小耗子第二次逃亡。到哪去？想想，几年过去了，刘师长应该也不会在成都了吧，还是故乡熟，老家亲，于是，何辰志又回来了。
    “胡汉三”回来没好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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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也算是出去开过眼界，这次回到成都，小耗子改变了原来的偷窃作风，以前那样做太招人注目，他改行了，买了一辆马车，做出租车，载客载货都可以。明里，他是马车老板，正正当当的马车夫，但暗地里，他把运输工作当成了副业，主要工作还是放在盗窃上，由于有了马车，他下手的是大目标，粮食、布匹、棉花、药材都偷，解放了，何辰志被政府关过一段时间，可惜没证据只得放了。何辰志放出来后，主动找到政府，要求民政部门安排工作，他要自食其力，故而进了一家街道办手工业生产合作社，做竹匠。这家伙也聪明，遇到想学的东西，一学就会，这赶马车，做竹匠，都是在彝族那里学的。其次，何辰志在解放后关进去过，在狱中他总结了教训，许多狱友落网是同伴失手了供出来的，所以他一直单独作案，不用帮手，解放后，何辰志也做过不少案，从未失过手，同行称他为“独行大盗”。何辰志给自己定下规矩，“偷公不偷私”，能下手的目标，必须是大件的，经济价值小的，他看不上眼，不怕三天没到手，到手一票活三天。外加还有一个规矩，“兔子不吃窝边草”，从不在成都偷窃，成都有自己的家，有妻儿老小，万一失风被抓，挂牌游街批斗公判多丢人。有了马车，何辰志胆儿也肥了，偷大不偷小，成批物资地偷，1950年，他在宝鸡把一家国营工厂两吨工业用铜偷去河南销赃，另外一次，他干脆把泊在重庆朝天门码头的半船棉花连船带货偷偷撑走了。
    今年三月，郭子烈到成都遇到了“小耗子”何辰志，他们是老相识，由何辰志做东喝酒。小耗子讲义气，也有钱，挥金如土，酒后吐真言，告诉郭子烈，如今共产党执政，办事认真，偷儿迟早有一天会落网的，他想不干了，再做一次大买卖就金盆洗手，这笔大买卖在什么地方呢？他打听清楚了，川藏公路在修建，雅安有一兵站，存放修路要用的银洋，地点就在薛家花园，他告诉郭子烈，雅安有朋友，也有交通工具，得手后就再也不用愁没钱花了，妻儿老小的花销也有了。
    从柳家墩收容所回来，专案组召开第二次案情分析会，对郭子烈供词进行了分析，一致认为何辰志的个头、特征与现场提取到的脚印所作出的身高判断相符，而且何辰志在彝族待过，会赶马车，会打猎射弩箭，判定何辰志有重大作案嫌疑。于是，安排7名侦查员远赴成都，到地后，直接到了成都市公安局，公安局接待的同志翻了档案讲，何辰志这人确实有，也抓过、关过，又放了，还安排进了“红云竹业生产合作社”做竹匠，据后期公安局走访，合作社人反映，何辰志表现还可以，待同事关系还算融洽，就是身体不好，常常生病要缺勤，全年的总病假总会在三个月左右，最近又请病假了，已有半个月没来上班了。
    专案组的人一听，好家伙，半个月没上班，莫非是去了雅安。两个侦查员去了一次何辰志家，他的老婆反映，老公是有半个月不在家，到哪去了，她不知道，丈夫出门从来不告诉她去哪里了，次数一多，她也就习以为常了。那么多次数不着家，难道每次都是去偷窃？侦查员去了居委会了解，那些老头老太如数家珍，告诉公安同志，何辰志这家伙不老实，在外头有多名姘妇，他不在家过夜是常事。哈，狡兔窝也多，有钱也任性。
    何辰志真的是身体不好？成都公安局从“红云竹业生产合作社”取来何辰志的病假条，最近的八个月里，哈哈，数了一下，何辰志竟然有49张病假条，少的是一天，最长的是一个月，这已过去了半个月病假期的病假单，是在4月5日开的，为期一个月，这还不算，下面还有一张，竟然是预开的，已经预想到何辰志下个月还会生病，提早开好了，日期是从5月5日开始的，也是为期一个月，好呀，病假一开就是两个月，什么病？侦查员也好奇了，一张一张细细地看来，所有病假条都出自同一家医院、同一位医师之手，病的项目可多了，有内科、外科、眼科、耳鼻喉科、皮肤科等，就差妇产科了，这是什么医生？难道是全科医生？专案组的于镇江想会一会这个医生。
    公安局想见谁，这还不好办，陶医生被成都刑警请进了公安局，面对的是刑警，桌上放着一迭病假单，又听坐在对面的是西康省公安厅和西南军区保卫部的同志，来头太大了，陶医生心里发怵了，马上交待：他与何辰志是朋友，小耗子出手相当大方，经常送他钱物，他当然对何辰志是有求必应，何没病没痛的，无非是开几张病假单逃避上班而言，至于请病假期间，何辰志在干什么，他可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由于兵站失窃案情重大，加上小耗子何辰志既不在单位，又没在家过夜，找不到了。因为西康省公安厅和西南军区打过招呼，这次成都市公安局出动了上百名警察，统统下沉到基层，找、查，嘿，真的，有问题了，平时派出所户籍民警还夸这个人“还算老实”，其实，何辰志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上百名，下面还有9个姘妇。4月4日他曾在姘妇韩少珍处过夜，第二天就不知去向，老婆不知他去哪了，韩少珍也不知道何辰志去哪了。大家一商议，对何辰志家进行秘密搜查，不指望能查出银洋什么的，只为了能找到何辰志的蛛丝马迹。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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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嘿，还真有。专案组侦查员和成都警察秘密搜查何辰志家，他们并没有能从何辰志家查出银洋什么的来，只求能找到何辰志去向的蛛丝马迹。运气不错，在何家搜到了一本翻得破得不象样的通讯本，何辰志的老婆告诉警察，何辰志离家前，已将上面的内容重新抄到一本新的本子里去了，丈夫曾叫她把这个本子烧掉，可她忘了，妻子误事，误大事了。
    专案组打开通讯录一一看下来，乖乖的，本子上竟然有近300个名字、200多个地址，刨去成都市内的183个名字，在成都外面还有四川、西康、青海、宁夏、甘肃、陕西、云南、湖南、湖北、河南多地的朋友，如果一一调查，得查到什么时候，等查完了，黄花菜都凉了，还不一定有结果那。如果发动各地统一行动调查，有可能打草惊蛇，何辰志早跑掉了。
    有一个办法可以走捷径，不是说何辰志在雅安有朋友吗，兵站失窃就在雅安，找，找何辰志在雅安的朋友，一查，通讯录里有三个朋友，还有地址，马上以加急电报的形式发给雅安专区公安处，雅安方面收到电报，行动迅速，立即调查，马上回报，何辰志没有来过雅安，没有与这三位雅安朋友接触过。
    没去雅安，何辰志能去哪里，有没有这样的可能，何辰志曲线走路，先离开成都，套一圈再到雅安，这是一种反侦探的手段。那么他4月5日离开成都，前往不明目的地，总规是外地，需要坐长途汽车的，必须到车站买汽车票，据说成都的长途汽车票比较难买，何辰志朋友广而多，保不住在长途汽车站就有他的朋友，他会托这种朋友事先买好车票。嘿，这个思路好，查通讯录，还真有，他在长途汽车站有一个叫曹执礼的朋友。这不就好办了，专案组刑警找到了曹执礼，这个40来岁的男人，原本是一个汽车司机，因一次开车途中遇到了泥石流，砸断了腿，改行做起了车站站务工作。他告诉来调查的刑警，何辰志是来过，4月4日上午托他买过一张去泸州的长途汽车票，是5日上午7点发车的。因曹执礼也是在5日上早班的，他亲眼看到何辰志拎着一只皮箱上了那趟车。不明去向的何辰志到泸州去了，到泸州干嘛去了？那里有泸州老窖白酒，但泸州到雅安也不远，才305.5公里，中转一下，也能去雅安的。
    专案组只能顺藤摸瓜去泸州了，再翻看通讯录，泸州有一个何辰志的朋友叫齐晓生，住在泸州西门外金驹庄，有姓名，有住址，好办，马上出发去泸州，三个侦查员出发了，他们的任务是，找到何辰志后，马上刑拘。张忠、季云瓒、露佛基买不到当天的长途汽车票，因为当天开往泸州的车已经没了，第二天出发，成都至泸州近260公里，那时交通情况不太好，三人到泸州已是深夜了，由于情况紧急，万一拖的时间长了，何辰志又走了咋办？他们直接去了泸州市公安局请求协助。天下公安是一家，泸州警方安排三位住下，一边派出人员悄然到金驹庄了解。第二天上午，泸州警方来到旅社，告诉成都专案组三位刑警，金驹庄确实是有一位叫齐晓生的人，中农成份，工作职业是跑单帮，这个人近日是接待过一个外地人，从年纪、长相来分析，很有可能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嫌疑人。
    太好了，那么麻烦引路，陪我们去一趟金驹庄。西门外仅8里路，不远，专案组刑警到了，那里早有农会主席、民兵连长等人在监视，大白天的，大家是悄悄地摸过去，一干警察被领到齐晓生家。门关着，一下子推门而入，只见有四个男子围桌而坐，他们正在喝酒那，家里光线暗淡，看不出谁是谁，何况大家也没看见过何辰志，不知道哪位是他。只听张忠大喊一声“何辰志”，面朝着大门而坐的主位上一个男人下意识地应了一下，这人肯定是何辰志了，张忠把手枪对准了他：“举起手来！”
    好好的喝酒吃菜，怎么的了，那人结结巴巴地问：“你们是哪里来的？”
    边上和季云瓒和露佛基早就上前，把手铐扣在了何辰志手上。
    与何辰志一起喝酒的，一个是房东齐晓生，另外两个是本庄农民，专案组决定把他们都带走，但农会主席和民兵连长一致证明，这两位确实是本庄村民，专案组记下他们的姓名和地址后，只把何辰志和齐晓生带走了。到了泸州公安局，马上审问，但出乎意料的是，何辰志承认他是4月5日晚上到达金驹庄的，已住了半个多月，一直待在这里没挪窝，更没有离开过泸州。怎么回事，从成都跑出来，躲进金驹庄来喝酒来了，没去雅安？4月17日雅安柳家墩收容所谭兴中到兵站通报，有人要来偷放在兵站的银洋，4月18日，500箱总计35万枚银洋送进兵站库房，4月21日晚上被偷去50箱35000枚银洋，而这段时间里，何辰志没去过雅安，一直住在齐晓生家喝酒聊天？谁信那，何况，何辰志不好好地在成都上班，反而跑到一个小小的村庄里，他有什么目的？
    何辰志供称，说他正准备与齐晓生一起合伙，在泸州市里开一家贸易商行，这件事，早在年初时就已经谈过了，这次来是谈具体事宜的，如果合作成功，他一定会辞去合作社竹匠工作。再单独去审问齐晓生，齐的供称也是一样的，再找其他村民了解，4月21日那天，何辰志的确还在金驹庄，没离开过，同时，查了一下何辰志的鞋，比对一下留在兵站现场的脚印模子，结论：何辰志没有作案的时间。排除了何的嫌疑，他的过去做的案子，交于成都公安局进一步处理了。
    张忠三人向还在成都的专案组发了一份加急电报后，专案组回电，叫张忠三人原地按兵不动，讲，凌序已经从成都赶往泸州。
    啊！何辰志的嫌疑已经排除了，凌序怎么反而又亲自过来了，难道案情有变？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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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有意思了，何辰志人还在泸州，他有证人证明不可能是兵站作案的案犯，那么，凌序来干啥？原来，留在成都的几位专案组同志想到了一件事，何辰志虽然排除了作案的嫌疑，但是，他是否有过到雅安兵站偷盗兵站银洋的打算？或者虽然没有预谋，但对其他什么人讲起过？ 除了对郭子烈讲过以外，另外还对什么人讲过，讲得有人动了作案的念头。在看守所里，何辰志被带到凌序面前，何辰志已经知道在调查他去没去过雅安的事了，他大怒：“我没去过雅安，你们老是纠缠上我干啥？”
    你怒，我不动声色，凌序看着他发火，接着慢条斯理地问：“郭子烈，你认识吗？”
    “郭子烈，认识，怎么着？”
    “不怎么样，他是你的好朋友，他在里面惦记着你那。”
    “郭子烈栽了？进局子了？”怪不得你们找上老子了。
    “你知道雅安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们不说，我哪知道？”
    “就是你跟郭子烈讲过的，兵站、银洋、大偷。”
    何辰志差一点跳了起来：“真干上了。”
    何辰志说了，他的确与郭子烈讲过，但光是讲讲，又没真偷，又不是我何辰志偷的。
    “我们已证实你近期没去过雅安，但你知道为什么不放你吗？”
    “鬼知道。”
    凌序：“我们从成都过来的，成都警方已经在着手调查你的事儿，你犯的事不小了，有些还是大案。你一个人屡屡作案，作大案，想过没有，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以前做下的案子怎么结？当然了，你的案子是成都警方的事，我们是西康过来的，如果你能为西康警方的侦查工作提供帮助，我们也会如实地向成都方面反映，成都警方肯定会按照政策规定对你量刑有所考虑。”
    这的确是一件棘手的事，何辰志沉思了一会：“你们要我干什么？”
    “你必须如实回答，上兵站偷银洋的话头，除了对郭子烈讲过，另外还对谁说过？”
    “罗崇明。”
    “罗崇明是谁？”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在彭县做手艺工人。”
    什么样的人结交什么样的朋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来罗崇明也是一个以手艺工人的身份做掩护，他真正的主业就是偷窃，十五贯娄阿鼠式的人物。
    凌序与组长于镇江交换了一下意见后，四个在泸州的侦查员立即赶赴彭县，对罗崇明展开侦查。
    彭县在成都西北25公里处，只不过到了1993年11月8日改为彭州市了。凌序一行到了彭县，请彭县警方对罗崇明展开调查，很快，材料来了。罗崇明，26岁，未婚，自己开着一个小五金修理店铺，此人心灵手巧，车、钳、刨、焊、水、电样样会，在解放前，曾经因盗窃案被国民党成都市警察局抓进去过，解放后到没听说他犯过什么事。但事出反常了，今年4月14日，罗崇明被群众扭送到派出所，后由派出所移交至收容所，现在还关押着。
    明白了，个体户，有偷盗前科，目前关在收容所劳动改造。哎呀不对呀，雅安兵站是在4月17日接到的报案通知，4月18日银洋入库，4月21日夜里银洋被盗，这段时间里，罗崇明关在里面呀，人能有分身术，象孙悟空那样，悄悄地干活，声音的不要？看来罗崇明与偷银洋大案无关了。但是，专案组还是问了一下：      “罗崇明是怎么被收押进收容所的？”
    来接待的协助凌序一行的两个彭县警察不清楚，不清楚没关系，一个电话解决问题，弄明白了，原来，罗崇明犯了“流氓”罪，当场被群众送进了派出所。到了彭县，总要弄明白罗崇明倒底出了什么事？否则的话，他是一个嫌疑犯，竟然在4月14日关进派出所，又移交进了收容所，这不是不在现场最好的证明了吗？四个专案组的刑警心里头也毛了，这不是白来了吗？彭县公安局在电话里讲清楚了罗崇明犯事经过：
    罗崇明是一个手艺人，才26岁，那时候的人结婚早，26岁应该算是大龄青年了，他谈了一个对象，早就姘居在一起了。对方是谁？嘿，一个叫钱健丽的年青寡妇。在文明社会，也不可能叫一个寡妇守节到底吧，寡妇再嫁天经地义，问题是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论年纪，倒大，现在叫姐弟恋，论婚姻状态，罗崇明是未婚，管她呢，真是太平洋的警察“多管闲事”，萝卜青菜各人喜爱，可别人就讲这个寡妇是风流小寡妇。谁不想有个家，罗崇明独立大队时间长了也难受，寡妇再婚也想有人知冷知热，两人就凑到一块去了。4月14日，是钱健丽的生日，罗崇明在“隆庆楼”请客，为女朋友庆贺生日，你看，多有情商呀，钱健丽当然高兴，当然满意，酒足饭饱，曲终人不散，两人步出酒楼到外面还是情意绵绵地转悠着。嘿，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年青人找对象，谈得多的是浪漫和爱情，对啰，结了婚以后，面对的是现实，天天讲柴米油盐酱醋茶，不可能还是那么的浪漫，讲起了牵挂式的亲情。
    罗崇明明显的有了些醉意，钱健丽的手挽着他，走到了南大街拐弯处，对面走过来一个徐老半娘的肥胖女子，罗崇明不知是真醉了，还是花心犯了，撇下钱健丽冲了上去，搂住肥胖女子，就象啃猪蹄那样就亲嘴，而且是当着钱健丽的面，强行亲人家的嘴。娘喔，这事大了去了，肥胖女子又不认得罗崇明，一下子冷不防的被他抱住就亲嘴，还满嘴是酒气，这谁受得了。得空，胖女人大喊“救命”，这大街上还不是深更半夜，有的是行人，边上还住有人家，许多人上来，几个男的力气大，扭住罗崇明就打，边上还有不少人看热闹的。花边新闻在直播了，看热闹又不犯法，这下肥胖女人是又哭又骂的，瞅空上去还掐了罗崇明几把解解恨，几个男的是又打又踢的过过瘾，还是一个老大爷讲了，得了，打也打了，骂也骂，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送派出所吧。这下好了，双手被人反剪，扭送进了派出所，钱健丽眼睁睁地看着罗弟弟进了“班房”，咋的，这天晚上彭县公安局有任务，留守的民警少，只能先把他关起来，等明天再处理。
    哈哈，玩出来了吧，还没进婚房，先进了班房，不管是什么房，都叫房。
待续！

桥工涛哥

广鸟版主写故事水平不是一般般哎，情节还是蛮曲折的嘛......

广鸟

                                  十四
    罗崇明被关了一夜，临时关押房内可没有住在家里那么舒服了，要被子没被子，要水喝没水喝，晾了一霄，应该酒也醒了，头脑也应该恢复冷静了吧，如果态度好一点，可以从宽处理，不就是亲了不认识的女人的嘴吗，还算不上流氓罪，不算强奸罪，可能是酒喝过量了，训示一顿就可以了。这个派出所的民警，罗崇明认识好几个，因为派出所里有什么东西坏了的话，常常找他来修理的，有这一层关系，加上事儿也不大，本打算放他一马的。一个民警上来走程序，先训斥了他一顿，要罗崇明写一份检查。谁知罗崇明不买帐，对着警察就骂上了，说了，我这才不过是犯了一点点小错，你们就冻我一个晚上？警察也被骂得上火了，好小子不识抬举，那么就公事公办，敲钟吃饭，治安拘留太便宜你了，刑事拘留又不够格，好嘞，送收容所，强制劳动改造去吧！
    凌序几个听了也犯嘀咕，罗崇明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怎么会跟着女朋友逛马路时，去骚扰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这不合常理呀，难道罗崇明就喜欢胖一点的女人，口味不一样？再说了，一物降一物，司机怕交警，犯事的人怕派出所的，一般的人折进了派出所，也只有装孙子的份，哪敢耍大横骂民警？这罗崇明真是仗着与几个民警是认识的份，就敢“苦胆发育”与民警横上了？脑子不正常了，难道是故意的，难道这后面还是有隐情？凡事多想一些是公安刑警侦查人员的通病，对，到收容所去查一查。
    解放初，许多县城都设有收容所，收容着许多够不着刑事犯罪分子，进去强制劳动改造，磨磨他们的锐气，打击一些人的嚣张气焰，同时也为一些单位提供无偿劳力。彭县这边正在兴建一家国营砖瓦厂，正缺劳动力那，正好，县政府让收容所把关押着的人员，送到工地去干活。但收容所到工地有一段距离，每天押着百把号人犯来回折腾也不是个事，咋办？万一在中途发生点什么事，收容所也担当不起，于是，老早叫犯人自搭了简易工棚，作为收容人员的临时住宿点，不会冻死人就行了，管它下雨漏水，刮风灌气，有本事你就夹着尾巴做人，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出狱”。
    罗崇明押来了，接收的人听派出所一介绍，也觉得这小子其实也没多大的问题，送来“劳改”，也无非是打击他的嚣张气焰，也不啰嗦了，当天下午送到砖瓦厂的“劳动基地”中去，他被分配挖土。谁知，罗崇明才挖了两天，第三天晚上瞅了个空逃走了。收容所发现了，也恼火，尽管罗崇明身上也没背多大的事，不就是在大街上强抱住女人亲嘴吗，但身在收容所而脱逃了，按规定必须得上报公安局，但上报了，上级就会记下一笔，年终时，收容所的工作就要被扣分了。所方派出几个工作人员，赶紧地在四周查找，找了三四天没结果，罗崇明逃遁了，家里也没人，女朋友那里也没人，可是这个狗杂种的罗崇明，在逃出后的第八天，突然自己回来了，“投案自首”式的进了收容所，他对收容所的工作人员讲，因为他不服，所以要逃，但逃出去后又不敢回家，造成了吃穿没着落，只好睡桥洞、树林，还要时时刻刻担心被你们抓回去，干脆回来了，争取宽大处理。
    这种供词倒也实在，也为收容所带来了希望，不是有什么“坏事也能变为好事”之说吗？收容所建的“劳动基地”工棚，防逃设施落后又简陋，经常要发生收容人员逃跑事件，这是一件很头痛的事情，要被上级扣分是一回事，要加强管理又是一回事，收容所不是正宗的监狱，防逃工作好做。但收容所牢骚归牢骚，管理工作还是要做的，现在罗崇明自己回来了，让他做一个“现身说法”，公开一下逃跑出去后产生的各种困境，做做文章，让那些也有逃跑念头的人有所触动。这两天收容所也已经开始在筹备了，并让罗崇明“脱产”写“现身说法稿”，他不用去挖土了。
    凌序问所方工作人员：“罗崇明逃出去几天？”
    “总共八天。”
    好哇，娘哎，从4月17日晚上逃出去，4月24日回来，八天那，从彭县到雅安足足够打两个来回了，而且雅安兵站失窃案是在4月21日夜里发生的，罗崇明好哇，打算不错，这是不是叫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还是叫“瞒天过海”？不知道了，反正罗崇明是用上了孙子兵法。罗崇明是不是这样安排的：先故意让人送进了派出所，后又折进收容所，在收容所里想办法逃跑，偷偷去了雅安做案后又回收容所，这是打了一个时间差。怎么说，雅安兵站肯定要侦查的，如果查到彭县罗崇明处，有人会讲，罗崇明在4月14日就关进收容所去了，现在还关着，多好，有力的不在现场的证明。
    罗崇明打了一手好牌！
待续！

广鸟

                                    十五
    如意算盘，凌序不信邪，决定立刻对罗崇明进行讯问。罗崇明来了，他愣愣地看着几个陌生面孔大感意外：“你们从外地来，找我有什么事？”
    “罗崇明，你不知道？”
    “我知道个屁，不就是喝醉了酒，抱了一个胖女人亲了几个嘴，这也要惊动你们，真是大惊小怪。”
    “胖女人的事，我们不感兴趣。”
    “那你们找我干什么？”
    “我们对你逃离收容所感兴趣，你把逃出收容所，在外面八天时间里的全部过程，包括到过那里，住在那里，吃过一些什么，与什么样的人有过接触等等，详细情况全部交代一遍。”
    “我回到收容所已经写过交代了。”
    凌序告诉罗崇明：“你写的交代我看了，太简单，必须重写，再跟你讲清楚，你必须老老实实如实交代，否则我们把你带走，换一个地方让你去交代，你信不信？”
    还能有什么办法，罗崇明只好交代，他一边思索一边慢慢地讲，讲几句停一下，想一阵，再讲几句，专案组的人也不催他，一边听着，有专人做着笔录。总算交代完了，没了，罗崇明给收容所工作人员带出去，凌序向工作人员说，先让他静静地待着，暂不安排劳动。
    一个小时过去了，罗崇明再次被带到了凌序面前，他感到不可思议了，根本想不透，为什么再次找他。凌序不紧不慢，神色淡定地说：“罗崇明，你把脱逃在外的八天的全过程，再详详细细地交代一遍。”
    罗崇明傻了：“刚才不是已经交代过一次了吗，怎么没完没了了。”
    “现在要求你再交一遍。”
    罗崇明知道今天遇上了难缠的主，上套了，也没办法，只好再编，又是断断续续，想一阵讲几句，讲几句停一会儿，几个人听着，侦查员飞快地做着笔录。
    凌序：“讲完了？”
    罗崇明：“交代完了。”
    “你没啥要补充的了？”
    “没有了。”
    凌序拿过前后两份笔录细细看了一遍笑了：“罗崇明，你编故事的水平不咋地，前后两份的交代不一样，你还要不要再来编第三份？”
    罗崇明是怎么也想不到今天会有这一出，撒谎造成的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的，神色紧张又尴尬，满眼充满着无奈和绝望。
    一边看着的侦查员季云瓒又推波助澜了：“罗崇明，你前后两次说词不一样，明摆着是编造的，你为什么要故意进收容所，又为什么要逃出收容所，逃出去后又主动返回收容所，你在这八天时间段里，究竟干了什么事？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凭空无故的，我们从外地来找你干什么？吃饱了撑的？”
    罗崇明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把交代讲错了，两次交代不可能重复得一模一样，出岔子了，让人抓住把柄了，他脸色灰白，开始出汗了，在专案组侦查员的一惊一诈下，终于如实交代了自己犯下的罪行：罗崇明的确策划了一出好戏，他故意对一个素不相识的胖女人进行骚扰，没有胖女人，他也会对其他女人进行骚扰的，这样一来，在大众广场之中，他肯定是要被抓进派出所里去的，这是第一步。第二步，够不上刑事犯罪的他，不可能刑拘，他要激怒派出所的民警，从而进入到劳改所去，即收容所。第三步是从收容所里逃走，外出作案，只不过不是去雅安兵站，他做的案子是另外一件。罗崇明做案的时间，巧了，与雅安兵站的失窃时间同步。
    罗崇明与小寡妇钱健丽处对象已有好几个月了，小寡妇巴不得早日再组成一个小家庭，罗崇明单身久了，也想有个家，于是，两人早早同居了。几个月下来，小寡妇的肚子搞大了，两人准备结婚，可结个婚得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呀，小寡妇可是“无三贵”式的女人，一无工作，两无积蓄，只有两间在当时不值钱的破房子，罗崇明平时只会哄小寡妇开心，时不时地弄一些礼物，或者陪她下个馆子什么的，金工小店铺当不成婚房，金工小店铺也赚不来多少钱，如果要靠目前这种状态，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结婚了。结婚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小寡妇也想再风光风光，罗崇明也想请亲戚朋友一起来热闹热闹面子好看一点，那么婚房总要装扮一下，结婚用品总得添置一番，这都需要钱，钱到哪里去搞，只有发笔横财才能解决燃眉之急了。与“小耗子”何辰志为伍的罗崇明，过去也是娄阿鼠，这方面的技术还不算错，上一些档次的，但解放了，面对新政权颇有畏手畏脚，内心胆却，咋办呢，小寡妇有时是一天三催，再不结婚，娘的，肚子就大得不好看了。
    铤而走险！
待续！

广鸟

                                     十六
    罗崇明想钱想得疯了，偷又不敢偷，那么去赌一把。他对赌博有点点研究和心得，长期赌，也有实战经验，于是，他决定去撞撞运气。
    黄、赌、毒，是正常人的禁区，沾上一项，这辈子算是完了。赌博这一行业水深得很那，做“老千”的人要有一定的水平，要知道“十赌九输”的道理，真正能成为赌王的有几个？澳门葡京赌场有好几个入口，其中一只设计成老虎口，赌客从老虎口进入，尤如有“羊入虎口”之感，许多赌客一进入，直到输得精光出来，心乱那，就象葡京赌场屋顶上“乱箭穿身”的设计一样，无奈之下，许多赌客走进边上的当铺，当掉身上的名表、首饰，再反转回去捞本，实才手气不好，垂头丧气出来，葡京赌场的后面就是大海，一跳了之，呜呼哀哉！
    罗崇明抱着很大的希望前去碰运气，天晓得，常胜将军的他，一夜之间输了个精光，所有积蓄都没了，赌鬼这方面是有点硬气，输了就输了，不赖帐，反正把身上的钱都抖搂个精光，两手空空，理想空空，出来了。想翻本，没钱，可罗崇明是情商加智商，一直来把钱健丽哄得团团转的人，回去又哄开了，把钱健丽仅有的两件首饰骗了过来，又进入赌场，手不顺，运不转，结果又输了，风轻云不淡，只能怪老天爷不保佑他。
    那个年头，家有隔夜粮，内心才不慌，手无几个钱，底气才不足。罗崇明知道日子难过了，搞不好连吃饭都要成问题了，这个小寡妇是天天吵拜堂，日日逼结婚，肚子越来越大，做男人是要负责的，这肚子再大下去，左邻右舍是不会去指指点点罗崇明的，背后总是戳她的脊梁骨，做人难，难做人，人难做，其实罗崇明现在确确实实活不下去了。急了，豁出去了，去大干一场，算是最后一场。
    解放前做偷盗，罗崇明也失风过，被抓进过国民党的警察局，蹲过班房，天晓得，进班房也有进班房的好处，他在牢里经常听牢友讲与警察打交道的事，罗崇明七窍玲珑心，一点就懂，与警察打交道，不就是学一些反侦查的事吗。出来后，他总结了一下，一是不能在本地作大案，要做案必做大案，就象一般商店，不怕三天不开张，开张就能顶三天，本地没合适的目标。第二警方有手段，象他在警察局里已经挂了号的，太明目了，再好的伪装也难逃法网，只能去外地下手，越远越好，才不引人注目。
    罗崇明准备再干一场，干一场大的，那么，把目标设在哪里呢？哎，他首先考虑的还真是雅安兵站，那里有大把大把的银洋存放着，诱人那，谁不心动，那得要有本事才能下手呀！兵站里是有解放军守卫着的，有枪有子弹，罗崇明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命要紧，所以把雅安放弃了。第二个目标在重庆，重庆有个舅舅，解放前他去过，并在舅舅那里住过两个月，那里有一家私营药厂曾经请他去修理过机器。一来二去的多去了，罗崇明是知道药厂是每月22日发工资的，为了使夜班工人一早就能领到工资，财务人员通常是提前一天，把工资从银行里取出来，放在财务室的保险箱里。其实，许多单位规定财务人员，钱不过夜是有道理的，保险箱对一般人来讲是防君子的，对象罗崇明这样的高级偷盗分子是不起作用的。想来想去，罗崇明决定来一个“长途奔袭”远距离作案。
    作案前，得首先想好退路，这也叫反侦查手段吧！罗崇明毕竟曾在私营药厂做过两个月临时工，即修理机器的，药厂财务室失窃了，那怕重庆到彭县有335.3公里路，在交通不方便的那时，蜀道难，再难也难不倒新政权的警方了，为了破案，侦查员是不计艰难劳苦，罗崇明不得不计算这方面。如果重庆警方想到他了怎么办？往好的地方想，罗崇明在重庆没有前科，如果连他才做了两个月的临时工都要怀疑的话，这个私营药厂被警方列入怀疑对象的人肯定会很多了，但有可能，重庆会发一个函到彭县，委托彭县警方调查罗崇明这段时间的行踪和去向，那么，怎么应对呢？
    罗崇明想了好长时间，总算给他想出了一招“金蝉脱壳”之计，进派出所，进收容所，如果重庆方面真的发函过来调查了，派出所方面会答复，这个人已经在何时何地送进收容所了，至今未释放。这就对了，这是最好的一个无作案时间的证明。
    高，实才是高，高家庄，就这么干！
待续！

广鸟

                                      十七
    可怕勿？防不胜防的远距离作案，而且是大案要案。讲起远距离作案，老宁波的人都应该听说过，1995年宁波东门口一个“绿宝珠宝行”被人偷了，并枪杀了两名保安，此案到了2017年才侦破，是一个临海惯偷徐利干的。大偷奉行的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小偷小模的却说：“好好的窝边草不吃，别人也会来吃的”。
    罗崇明按计划实施了，不管你小寡妇吃不吃醋，反正他在大众广场下，强行搂抱胖女人亲嘴，亲了吗？真亲了，胖女人运气太好了，可钱健丽的运气太差了，老公“反水”了，难道自己的魅力不行了？她又亲眼看到罗崇明被一群人又打又踢的，打得罗崇明是喔哟喔哟的叫。做小偷的知道，早晚会有失手的一天，被人打是免不了的，对抗打的思想准备是很充分的，这次，钱健丽所不知道的是，罗崇明是为了她才挨打。
    如愿以偿，罗崇明顺利地进了派出所，又激怒了民警，被送进了收容所，才只犯了亲人家的嘴，算不上刑事犯罪分子，于是，进了“劳动基地”挖土去，这样的工棚能关得住他？于是，月黑风高夜，他逃了出来。4月17日逃脱后，先返回金工小店铺，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户口本、路费和作案要的必要工具，马上东套西拐一圈到重庆，凭户口本住进了一家旅馆，第二日悄悄地踩点药厂，当天晚上从窗口爬出旅馆，对了，不能从旅馆大门出入，那里有人值班的。到了药厂，攀墙而入，打开保险箱不成问题，偷得4800万旧版人民币，又原路回到旅馆。“任务”完成，回到彭县，藏好赃款后，又主动回到了收容所“自首”，反而成了收容所里表现最好的一个犯人，还准备让他现身说法，去感动他人别打歪主意。
    罗崇明戏剧性的犯罪，让凌序等专案组同志们听了个瞠目结舌，立刻发了个加急电报到重庆，请对方警方核实那家旅馆是否接待过一个叫罗崇明的旅客，同时问一下这个私营药厂有否失窃过巨额工资款？同时，凌序一行押着罗崇明到藏匿赃款处，起出药厂的4800万元。这时，重庆的回电也来了，他们正为药厂工资款被盗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想到过曾在药厂干过的临时工罗崇明有作案嫌疑，现在好了，凌序他们“歪打正着”，帮重庆警方破了一件大案，可罗崇明已经可以排除在雅安兵站作案的可能了，因为他不可能分身。
    重庆警方高兴了，专案组一行人的心却是冰冷冰冷的，只能返回成都，与组长于镇江等人汇合。当天晚上专案组正在召开案情分析会，成都市公安局派人送来一份雅安公安专区公安处的加急电报：市场上出现新银元，疑是赃物。于镇江一跃而起，下令：全体回雅安。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看来有转机了，专案组同志们心头一振，立马赶回雅安。雅安离成都比较近，又是当时的省会城市，货币的流通量还是很大的，但那时有许多人是不太愿意用人民币做交易的，但政府规定的也没办法，银洋在私底下、暗地里贸易中使用也是存在的，如果在交易中被政府工商部门、金融部门发现，数量少的，把交易时的银洋按国家规定况换变成人民币，数额大的，对不起没收了，如果发现银洋巨额的，非但要没收，还要负刑事责任。
    处罚应该来讲是相当的严格了，在这种措施下，一些人对银洋还是很感兴趣，因为越往西藏方向走，民间交易就只收银洋了，很多少数民族的人，对新政府不了解，不欢迎人民币，而且许多人收了银洋后还不肯拿出来使用，藏在家里，干啥？会有人上门收购，高价收购，比银行出的官价高，这就是“黄牛”，收去后，他们会把银洋再加价卖给靠近边境的一些人，这些人就是走私贩子。走私犯带上银洋，越境到国外采购来西藏、青海、西康一带紧缺的日用品、药品，再偷偷地越境送进来高价出售。这么说来，银洋吃香得很，雅安也存在着一个地下交易市场，一边买进卖出倒腾银洋，一边是越境倒卖走私商品，严重影响了当地的经济发展。
    雅安兵站35000枚银洋失窃后，根据专案决定，由雅安专区公安局向全专区各公安局、派出所下达了排查的指令，特别是布置警力在辖区设卡盘查过往机动车和非机动车，这银洋数量大，份量重，得用车载运输的，同时还派出三个刑警便衣化装外出，目的地是地下黑市，悄悄地摸线索。是呀，那么多的银洋，早晚总得流入市场，他偷去也得花呀，否则偷银洋干啥？三个便衣一个姓苏是头，一个叫小许，一个叫小徐，都是年青辈，他们在外面互装不认识，直扑卧虎坝市场，模样看起来象是从外地到雅安来的黄牛。这个卧虎坝市场是一个有些年头了的民间自由交易市场，本地的，外地的，甚至从西昌来的人，都喜欢到这里来做买卖，摆出的货也是经得住官方检验的，无非是兽皮、药材、山货、竹木器、土特产之类的，其实这些只不过摆在明处的，暗处，每一摊点都另有违禁交易，譬如鸦片、烟具、枪支、弹药、春药、春宫照、外国走私表、收音机，甚至还可能有各种机械、电器、汽车配件等，当然高档点的也有古董、黄金、银洋，要买这些违禁品，或者出售黄金、银元，不是熟人，许多人还真不敢干，或者你知道些黄牛之间的暗语、手势、切口等江湖黑话，才有可能主入话题，干不法交易的人，也怕新政权的威力，一不小心倾家荡产不算，搞不好蹲笆篱子的干活。
    三个便衣装作来自于西宁、西昌、昌都，因为以前干过治安工作，参加过多次打击黑市交易活动，知道一些黑市交易的暗语、手势什么的，他们不动声色地转悠在市场上，与银元贩子谈价格，也买进一些银元，但都是旧的银洋，没见到一枚是崭新的。在市场转悠了好几天，老苏终于在看别人交易时，无意之中看到了闪闪发光的新大洋。哈，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发现新大陆了。这是一个出售药材的摊位，摊主是一个中年男子，藏族人叫达吉卡。他摆出的是多种药材，但还跟买主悄悄地推销手表。手表不是老苏跟踪的目标，但达吉卡摊位的地理位置好，比较适宜观察多个摊位，所以老苏在几天中，常与他套近乎，慢慢地熟了起来。达吉卡有时做交易时也不避老苏，他的摊位就是一个窝棚，做生意空档时，可在窝棚里坐坐休息休息，喝喝奶茶什么的，但从外面看进去，棚子里面一片漆黑，进去一会等眼睛适应了光线，才能看清。今天老苏又去了，也进了窝棚，这藏族老乡正在检点银元，等老苏能看清东西了，发现达吉卡那个用来盛放银洋的竹筒里有几十块大洋，其中竟然有一些还是新的，发亮。
    有门！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