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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2-16 08:5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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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广鸟 于 2023-2-16 08:51 编辑
重返黑土地(七)
第二天,领着南方特有的海鲜和特产,去拜访以前与我们关系不错的故人,可惜得很,许多人永远不见了,有的迁徙到公社、县城、七台河去了,这次是碰不上了。有一家,也是老七妻舅的女方堂姐,我们以前叫“虎子”的,我特地去看望他,不巧得很,她前一天到长春大女儿家去照看外甥去了。
虎子的妈,我叫“大娘”,生得老相,但我小队一男知青却认了她为干妈,干爸是当时小队副队长。有了这一层关系,大娘家我们知青去的次数也多,这个男知青看到有好吃的了,也往往叫上我,在虎子家,我曾经受到过不少恩惠。
大娘自己无出,为了养老,她收养了虎子,我们插队到时,虎子才七岁吧,后来,大娘又认了我队一男知青为干儿子,也有想把这一对真的凑成一对的想法。当然,这个干儿子下了七台河煤矿,一去鸿雁断讯,干儿子白养了。这个干儿子大返城也回到了宁波,经常被我们诉斥,至今他仍未回过第二故乡,当然,养老送终还是虎子的责任。我没见到虎子,她的丈夫接待了我们,给我们看大娘和虎子的照片,也与虎子通了电话,电话那头,虎子还问我,她的干哥哥可好,好着那,天天打麻将,可我能说吗。
我去了年青时要好的农民李守中的家,李守中的父亲,那时经常带着我们修水利挖沟渠,可惜过世了。李守中倒也是有一些超时意识,在家里开烟酒小店和棋牌室,这户人家与我倒也有一些渊源。好象是在1971年吧,李守中要结婚了,他的娘子是我们小队长的妹妹,李守中与我们知青比较走得来,他结婚,也邀请我们几位参加,这喜酒好白吃白喝的?那是要随礼送份子钱的。农民结婚普遍较早,许多年青人都在18虚岁成家了,结婚在火炕上就围着炕桌吃流水席,许多亲朋好友和村民们,都等在一边,等着翻桌,这一套我们都懂,问题是我们口袋里都没钱,份子钱一般才送两元钱,两元钱,在那时也显得不少了,因为收入不高,要出工七天才能挣来。我们没钱,上小队会计那里想预支两个,但会计和队长哭穷,巴不得知青借些给队上救救急,没招了。
回到知青点,老四和老七厉害着那,他俩商量好了,要拿我开涮,咋的啦?那时我曾经向老七借过两元钱,还不出,是一时还不出,咱可不是杨白劳,有借有还,天经地义,不是生产队不分红吗,不象宁波郊区农村一年有几次分红的,北大荒农村是到了年终才分一次红,生产队不分红,我哪来的钱?自从离开宁波,知青一般都是在自负盈亏般地自生自灭,自己养活自己,我没钱还帐,这要命的帐。老七提出来,把我的一只帆布箱子,当作礼物送给李守中,算我们三人的份子钱。啊,这不是败家子吗?老七讲,我是财主,有一只放棉被的木柜,还有一只板箱和一只帆布箱子,比其他六个男知青多了两只箱子,拿出一只送人又咋的?一只箱子买来时才16元,现在折价6元钱,我不肯,不肯就还钱,没钱就拎箱子,天底下还有这样逼债的,比黄世仁还厉害。没办法,我把保养得很好的帆布箱,整理整理,取出衣物,依依不舍地擦了又擦,还向女同学讨来两段红绒线系在把手上,拎上喝喜酒去了。喝什么喝,我没心情喝酒,我眼巴巴地看着我的箱子,放在了李守中家的炕稍柜子上。这次重返黑土地,借着参观李守中家新房子为由,看了个够,有沙发,有组合式家具,就是不见了我的老伙计,我的帆布箱子。是的,38年过去了,这些老古董谁还要,老早淘汰了。可我恋旧,我心中不舍那,如果可能,我愿意赎回。不可能了,它只能存在于我的脑海之中,任谁我都不好愿意说。我怎么老是与“二元钱”有缘?我第一次上佳木斯捡到过二元钱,我曾经用二元钱过了一个大年,我走了几百里地,从生产队到佳木斯,花了仅有的二元钱,在砂锅饭店吃了二餐大米饭,我又因为欠了人家二元钱,把一只爹妈陪送的帆布箱子送出去了。
李守中的母亲大他的父亲三岁,东北人有一句话“女大三抱金砖”,金砖是没看到过,但他的母亲也是有一定的超意识,她让唯一的儿子李守中拜师学了木匠活,这是一门手艺,生存的手艺。1975年,我在知青点开起了裁缝店,这消息早已灌入李守中父母耳中,好象又有机遇了。一天,我的裁剪布料的剪刀钝了,我没磨刀石,也不会磨剪刀,想了想,木匠肯定会磨剪刀,因为刨刀也要经常磨的,于是我找上去。李守中很干脆“中”,明天你来取吧。我开裁缝店,天天要与剪刀打交道,第二天九点多去了他家,天晓得,炕上已摆上了炕桌,一见我来了,马上请我上炕,很快一道道菜上来了,天那,出什么幺蛾子了,请我喝酒吃饭?朋友好,也没有好到这个地步的,李守中和他的父亲作陪,北大荒的白酒倒上来,我愣了,忙说,有话说话,有事说事。是的,任谁都怕“鸿门宴”。原来,他的父母要我收他们的二女儿为徒弟,学做裁缝,又是一个要学手艺的。这可把我逗的,自己才是三脚猫,现在要我当师傅了,还是一个女徒弟。
这世上的事怪了,真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磨剪刀磨出一个女徒弟来了。任我怎么说,无济于事,一顿饭下来,我认倒霉,收了一个女徒弟,在北大荒农村,收过女徒弟的,我又是新闻一件了。就从那天的第二天起,我开始教徒弟裁缝知识,从看布料的正反面开始,认光边,认倒顺毛,识布料,教怎么踩缝纫机,如何看压脚踩缝纫机,拆装底线圈,倒线圈等。到了认为可以教她裁剪时,发现坏了,这个女徒弟从来没上过学,连几分之几都不懂。娘的,我要教她数学课了?
收女徒弟有一个好,她的家不让我自己做饭了,一天三餐统统到她家,俺变成了座上宾,是她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呸,呸,那么笨的徒弟,不是我的心愿。好在,大队书记的一顿斥,我停了裁缝工作,自谋出路的裁缝店关门了,师傅失业了,殃及徒弟也跟着倒霉,她们家白白地让我吃喝了那么多天,我终于也不误人子弟,三脚猫能教出什么好徒弟?据说,李守中的父母一心想让三个宝贝女儿去做个城里人,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干,心想不一定事成那。这次到了李守中家,也没看到他的三个妹妹,都远嫁了,都是村妇一个,心不甘,意难平,人那,没有文化太可怕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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