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桥工涛哥

兴安岭知青佳作选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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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1 14:29:44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戴望天转告老毛!下面继续:
第二百八十六篇 作者:嘉兴知青 老毛
                            老潮河边
10)耐心的守候
       我们在河边稍微清洗了一下,吃点干粮之后,我对明辉说:“我们顺着河返回去吧,估计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大本营,不然,回去的晚,王主任他们会焦急的。”
       “不要紧,我跟王主任说好了,明天回去,今天晚上我们从原路返回去,在半道上等那俩家伙,明天估计能回来。”明辉自信地说。
       “那我们就在河边等它们回来吧,”说实在,我的腿有点发酸,不想再走道。
       “不行!河边小树太多,地形不好,怕打不中,我们在前面的山坡上等它们,那边有条小溪沟,地势开阔,野果极多,小草也嫩,它们就是不来,或许还有其他动物会来,走吧,我不会让你空着手回去的。”明辉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明辉的狩猎经验极为丰富,能者为师,我只好悻悻地跟在他后面,从原路返回去。我们淌过小溪沟,在第一座山的缓坡上,看到几块大岩石,地势较好,就在岩石后面潜伏着,静静地等候那二只准备前来送死的家伙。
       月亮升起来了,满天星斗眨着眼睛,在密密的林子上空闪烁,清风也紧起来了,松涛声声在山谷回荡。人们说,夜晚的山林是寂静的,可我们身边的地方,却一点也不安静。勤劳的啄木鸟还在使劲地用硬嘴巴敲啄着生有虫子的树干,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夜不眠的猫头鹰,正在林中飞来飞去,发出“扑啦啦”的声音;山脚下传来毛骨悚然的狼嚎声,像魔鬼在哭泣,碧绿的眼睛像鬼火在林中闪来闪去;天不管、地不收的黑瞎子(黑熊)也在林中觅食,好像不高兴似的发出“嗯哼、嗯哼”的鼻声;胆小的野兔,忽然窜过我们的身边,急急忙忙地躲到草丛里去了;人走到哪里跟到哪里的蚊子,在我们的耳朵边“嗡嗡”地叫着,手一摸,我的脸上也起了好几个疙瘩,连忙掏出防蚊油,往脸上涂了一层,亦无济于事。
       林中的夜晚,最难熬的就是寒冷,我虽然穿着皮大衣和棉裤,也抗不住寒气,一阵风过,上下牙不由得打起架来。“点堆火吧?”我明明知道,狩猎不能点火,但实在有点坚持不住,只好向明辉开口。
       “不行,野兽看见火光,早就吓跑了,你难道不知道吗?”明辉有点生气。
       “知道是知道,但我冷得实在有点受不了,”我替自己辩护。
       “你就忍耐点,用不了二个小时,天就亮了,”明辉看了看自己的夜光表说。
       “有口酒喝就好了,”我无可奈何地叹道。
       “酒!”明辉被我提醒了一下说:“有,我这里还有一点,”明辉想起了挎包里那只盐水瓶。
       “你真成了仙了,怎么还有酒?”我更加惊讶。
       “不是酒,那是昨晚渗上水的酒精,你要不说,我倒忘了呢,”明辉高兴地笑起来。
       酒精是不好喝的,昨天,明辉和巴托他们喝的时候,我才喝了二小口。可现在,我也顾不得了,接过明辉递过来的瓶子,拔出橡皮塞子,扬起头喝了一大口,只觉得嗓子火辣辣的,有一股细细的暖流往肚子里流。
       凌晨三点来钟,天空渐渐显出了鱼肚白,群星悄悄地隐去,唯有东方的启明星还放射着亮光,它告诉我俩,天快亮了,但我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眨了下来。“咔嚓”一声,我吓了一跳,睁眼一看,只见明辉折断身旁的一棵小白桦树,又折了些树枝,扎成一个帽圈,扣在我头上,他自己也做了一个戴在头上,并回头对我说:“从现在起,谁也不许说话,作好准备。”
       我赶紧爬起身来,端起手中的小口径步枪,压上了一颗子弹,像电影《打击侵略者》的志愿军潜伏战士一样,做好了战斗准备,等待进攻。
       红彤彤的旭日,在天边窜了几下,终于挣脱了裹在它身上的云层,跳上了蓝天,金色的百灵鸟在林子中愉快地唱起歌来,雾气缭绕的林中草地上,洒满了珍珠般的露水,酣睡了一夜的百草万物苏醒了。“昨晚逃脱的那俩家伙,今天一定会撞在我的枪口上,”我愉快地遐想着。
       “小华,你看。”明辉轻轻的、急促地招呼我,我顺着明辉的手势,朝山坡下看去,离我们大约有一百米的地方,透过淡淡的晨雾,我看见一大二小的野东西,正在嫩草丛生的小溪边散步、吃草,我的心一下子收紧了。“是野鹿,”我脱口而出。
       “不,是狍子、傻狍子。”明辉纠正我,轻轻地说。我端起枪就要打,明辉赶紧按住我的手说:“沉住气,我打前面二只,你打后面的那只小的,瞄准,听我口令,一、二……”,明辉的话还没说完,我看见后面那只小的昂起头来,朝我们这里看了看,并撒开了腿,好像发现了我那黑洞洞的枪口,它要跑,我一阵心慌,没等明辉第三声口令,我不由自主地扣动了扳机。“呯”地一声,枪声划破了黎明的寂静,当那只大狍子抬头的一瞬间,“哒、哒”明辉的全自动步枪也跟着响起来。前面的一大一小被明辉打中了,倒在草地上,我的一枪不知打在什么地方去了,那只小狍子,调转身子,拼命地往密林深处逃去,我赶紧装子弹,但已来不及,等明辉调转枪口打时,那只小狍子已逃得无影无踪了。
       “冲啊!”我兴奋地大叫了一声,跟着明辉冲下山去,跑到那两只被打倒的狍子跟前一看,那只大狍子被打中了头颅,睁大眼睛,已经死去,那只小狍子被打中了腰部,肠子都流了出来,但还没有死,正在草地上挣扎,想站起来,却站不起来,“嗷嗷“地叫着,发出痛苦的呻吟,并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俩,好像在向我们求救,又好像诅咒我们心肠太狠。我的心里不由得产生一种怜悯,“你看它在流泪,怪可怜的。”
       “是的,怪可怜的,我给它补一枪,让它少受点痛苦,明辉边说边拿起步枪,对着它的脖子又打了一枪,小狍子终于蹬了蹬腿,不动了。
       “真可惜,跑了一只,不然是一网打尽。“我有点遗憾地说。
       “谁叫你不听口令先打枪,而且还没打中,饭桶。”明辉奚落我一句。
       “我看它要跑,才先开的枪。”
       “你怎么知道它要跑,大狍子不跑,小狍子能跑吗?你也好像是傻狍子。”明辉又说了我一句。
       “那你是狐狸精。”我还了他一句。
       “作为猎人,应该比狐狸还要精灵。”明辉自豪地回答,并接着说:“好了,别开玩笑了,这两个家伙怎么处置?放在这里会被狼吃光的。”
       “你扛大的,我背小的,量力而行嘛,怎么样?”我笑呵呵地说。
       “好吧,那赶紧走,在这里是守不住昨天的那两个大家伙的,火药味太浓,我们到前面大河旁边的小山坡上去守守看,或许能碰上,先把枪擦一下再走。”我的打猎兴趣上来了,听他说还要往前去,也顾不得一夜的劳累,满口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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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2 16:37: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八十六篇 作者:嘉兴知青 老毛
                            老潮河边
11)在紧急关头
       俗话说“路远无轻担”,明辉扛的那只大狍子,足有七八十斤重,我背的那只也有四五十斤,加上枪和大衣等物品,相当沉重。当我们精疲力尽地走到临大河的山坡上,已是早晨八点多钟,俩人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我俩一边休息,一边潜伏在白桦树林里,全神贯注地守了一个多小时,仍然不见昨天逃跑的那两只罕达犴。
       “ 那两只家伙怎么还不来?”我守得有点不耐烦起来,加上小咬叮在脸上吸血,比蚊子叮咬还难受,又痛又痒,我忍不住坐了起来。“看来今天是不会来了,”明辉也完全失望地坐起来,“它们嗅到人的汗味,会远远的躲开。”明辉又重复了昨天说过的那句话。
       “那我们到大河里去洗个澡,凉快、凉快之后,再等它们。”我信心好像又振作起来。
       “算了吧,今天是别指望了,”明辉边说,边取下手表,时针朝着太阳,对了对方向说:“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到中午时候,我们就游过河去,离河十多里地方,就是地区筑路总队二大队四中队的居住地,那队长是上海人,叫王志刚,我和他很熟悉,我们到那边之后,就叫他派汽车送我们回大本营,路程要近二十多里。”
       “这是真的?你昨天怎么不早说?”我高兴极了。
       “昨天告诉你,你早就要回去了,能有今天的收获吗?”明辉狡黠地对我说。
       “你这个狐狸精。”我忍不住捶了明辉一拳。
       “抽支好烟,睡个好觉,再过河怎么样?”明辉问我。
       “行、行!都依你。”我佩服地回答。
       在向阳的山坡上,在空气干净的不要再干净的白桦林里,长满了成熟了的都柿,因刚才趴在地上,我俩的衣服和裤子都被染上了紫红色的果汁,我们铺开大衣,懒洋洋地躺在茂密的小果树丛中,不要用手摘,稍微抬一下头,就能吃到酸甜可口的野果子。快到中午的太阳光,透过树缝,照在身上,感到暖洋洋的,十分惬意。
劳累了一天一夜,现在一躺下,哈欠就一个接着一个,在嫩绿的小草的抚摸下,明辉的鼾声也由轻到重地响起来,我也慢慢地进入了梦乡。在梦中,我好像回到了故乡,见到了亲爱的爸爸、妈妈和兄弟姐妹,并和妈妈及妹妹一起到外婆家走亲戚。在乡下居住的外婆看到我来,高兴地拉着我问这问那,又连忙到灶间去烧火,煮糖氽蛋给我们吃,我也跟着到灶间,帮助外婆拉风箱,“呼哧、呼哧……”,我觉得风箱的声音真好听。
       “呼哧、呼哧……”声音是那么近,那么清晰,我似醒非醒地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啊!熊瞎子!”我怪叫了一声。我看见一只粗壮的黑熊正在用舌头舔着放在我们身旁的死狍子的血,吓得我头皮发麻,头发都竖立起来。熊瞎子听到我的叫声,好像也吃了一惊,但很快地调转身子,睁着可怕的小眼睛,举起两只前掌向我扑来,我的命休了,我一骨碌向旁边滚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明辉“蹭”的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冲到我的跟前,左手托着熊瞎子的手掌,右手握拳,伸进熊瞎子张开的大嘴里,一直伸到喉咙口,使熊瞎子无法咬下来,熊瞎子不防备这么一击,“嗷”地叫了一声,把另一只熊掌,狠狠地拍在明辉肩上,妄图把明辉拍倒在地。身强力壮的明辉晃了晃身子,又使劲地撑住了,没有倒下,要是倒下,可就完了。
       我从熊瞎子的旁边一下子翻起身来,随手抓起小口径步枪,迅速打开保险,对着熊瞎子的背部开了一枪,子弹嵌进熊瞎子的肉里,可是它一点也不觉得疼,发出“嗷、嗷”的嚎叫,爪子狠狠地抓住明辉的右肩不放,要不是明辉站在上坡,熊瞎子在下坡,明辉也会被三四百斤重的熊瞎子扑倒在地的。
       “小华,别开枪,拿刀子捅,”明辉大声地提醒我。这时我的心稍微镇静下来,扔掉枪,顺手从绑腿里拔出锋利的匕首,(这匕首还是问阿木古愣借的),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熊瞎子的腰部狠狠地捅了进去。
       “嗷嘿”,熊瞎子震耳欲聋地怪叫一声,放开了明辉,转身朝我扑来,我撒开腿就往山坡下跑。我听明辉说过,遇到熊瞎子追赶,千万不可往山上跑,而要往山下跑,因熊瞎子的眼毛很长,往山下跑时,长长的眼毛遮住它的眼睛,就看不清楚,瞎闯,往山上跑时,它的眼毛往上竖起,看得非常清楚,人就要遭殃。
       看到熊瞎子拼命追来,我心慌意乱,绕着树干跑了几圈,一不小心,绊在一棵倒木上,重重地摔倒在倒木下面,熊瞎子跳过倒木,擦着我的身子,一直往山下冲去,冲到山坡下,没见我的人影,回头往山坡一看,我还倒在地上没起来,又嗷叫着冲了上来。
       受伤的熊瞎子是最凶猛的,连山中的老虎都不怕,我看得清清楚楚,它那耸起的鬃毛,披开的毛发,血红的眼睛,喘着粗气的嘴巴,真叫人毛骨悚然。“遇到熊瞎子不能爬树,”这是林区的人们连小孩都知道的警句,因为熊瞎子爬树的本领是很高超的,谁爬树、谁倒霉。
       就在熊瞎子快要冲到我跟前的时候,明辉赶到了,他端起全自动步枪,对着熊瞎子的头部“呯、呯”开了二枪,熊瞎子被打得直立起来,胸前那一道V型的白色胸毛特别显眼,“达达达……”明辉把枪膛里的子弹全部射进熊瞎子的肚子里。“呜吼….”熊瞎子惨叫了几声,翻了二个滚,又拼命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看着我,最后,重重地倒了下去。从它伤口喷出来的血,射出一丈多远,我的脸上也溅了好几点,烫烫的。
       灾难消除了,可我的心还怦怦地跳得厉害,要不是明辉,我的小命可就交代了。望着已经死去的熊瞎子,我的怒气未消,从草丛中找到了我的小口径步枪,对着它那血红的、还睁着的小眼睛开了一枪,以解心头之恨,然后使劲拔出还插在它身上的那把匕首。
       明辉的右手臂被熊瞎子的牙齿磕伤了,肩膀也被熊瞎子抓破了皮,淌着血,我赶紧脱下衬衣为他擦血,并撕下衬衣,为明辉包扎。我基本没伤,只是膝盖碰破了一点皮,外衣被树枝刮破了。
       “我们快把它的苦胆取出来,”明辉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还有,熊掌也把它割下来,”我兴奋地说。以前我们经常津津有味地听着少数民族的猎人怎样和熊瞎子博斗的故事,而这次我们亲手打死了凶狠的熊瞎子,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和激动。
       当我俩拖着熊瞎子下坡的时候,在一块很大很大的岩石后面,是一片落叶松林,林中很干净,没有杂树和灌木丛,好像有人清过林似的。我看见许许多多用干草、树叶垒起来的柱子,直径有40-50公分粗,高高低低的不等,高的柱子比人还要高,像一个个墓碑耸立在树林中。“这是什么东西?”我问明辉。
       “这是蚂蚁窝。”明辉肯定地回答。
       “蚂蚁窝怎么不在地下?而是耸立在地上?”
       “不信你挑开来看看”,明辉回答我说。我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轻轻的挑开其中一个柱子的表面,“乖乖,吓死人了!”柱子里面藏着密密麻麻的大黑蚂蚁,还有白色的蚁蛹,其他几个柱子也同样都是蚂蚁,我低头一看,草地上也来来往往地爬着许许多多的大黑蚂蚁,正在忙碌地搬运物品。
       “黑蚂蚁是熊瞎子的美食,我们闯进大黑蚂蚁的王国,难怪熊瞎子要找我们的麻烦了。”明辉讪讪地笑着说。
       “幸亏我们带着大枪,不然就要遭殃了,我们快些走吧,再来一只熊瞎子,我们可对付不了。”我有点害怕地告知明辉。
       “怕什么!我们还有子弹。”明辉拍了拍手中的全自动步枪,骄傲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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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12 16:50:07 | 显示全部楼层
老毛微信还回答说:“桥工涛哥提到事,那是77年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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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2 17:04:13 | 显示全部楼层
戴望天 发表于 2024-2-12 16:50
老毛微信还回答说:“桥工涛哥提到事,那是77年夏天。”

谢谢版主互动!老毛他们的遭遇好惊险!如果他那次“光荣”了,我们就读不到这么好的文章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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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13 08:46:15 | 显示全部楼层
桥工涛哥 发表于 2024-2-12 17:04
谢谢戴版主互动!老毛他们的遭遇好惊险!如果他那次“光荣”了,我们就读不到这么好的文章喽。

涛哥,幽默,说得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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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4 02:05: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八十六篇 作者:嘉兴知青 老毛
                            老潮河边
12)意外的相遇
       下午一点左右,我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分二次把死去的狍子和熊瞎子拖下山坡,拉到河边,望着宽阔的老潮河水,我的心里感到十分为难。“怎样把这三个家伙运过河去?”我问明辉。
       “让我先下去试试,看水有多深,”明辉说。
       “还是让我下吧,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我自告奋勇地说。
       “不!我下,”他坚决地说,“你先去砍些树枝,把那三个家伙盖起来,太阳晒,容易坏。”说完就脱下衣服裤子,慢慢地走下河滩,我也没有去砍柴,眼睛一直盯着他往前走。
       二天来,河水退得很快,原先混浊的河水现在已开始澄清,河边的红毛柳前几天被洪水冲得东倒西歪,现在已挺起它纤细的嫩腰。
       明辉选择了河水比较急的地方开始下水,因我们知道,在山区的河流中,水面越是平静,就证明那里的河水越深,反之,就较浅。
       “哟,真冷!”明辉回头朝我伸了伸舌头说道。地处高寒禁区的大兴安岭就是那样怪,夏天的中午,在阳光的照耀下,地面温度也有摄氏三十来度,可以穿衬衣,可是河水却非常冰凉,而且刺骨。我们这些被北方人称为水鸭子的年青人,也很少到河里去游泳。
       河水渐渐地漫过了明辉的膝盖,又漫过了腰部,他开始划水,游到河中站定,河水刚淹到他的胸部,“不成问题,”明辉重新淌回来,走到我身边说。
       “都运过河去吗?”我问道。
       “不,我们把那二只狍子运过去,把那熊瞎子放在四面环水的沙丘上,作上记号,叫筑路队的王志刚他们用拖拉机来拉。咦!你怎么不去砍树枝?”明辉看到我还呆呆的站在河边不动,不禁笑出声来。
       “噢!我马上行动。”我赶紧取出匕首去砍树枝。
       当我俩顺利地把狍子和行李、枪枝等物运过了大河,好不容易把熊瞎子拖到四面环水的沙丘上,砍下很多红毛柳把它盖好之后,心里感到无限的快慰。“我们抓紧时间回去吧”我催促明辉。
       “忙啥,现在才二点钟,我们在这儿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回去也不迟,十来里路,我们二个小时就能赶到,还可以在志刚那儿吃顿晚饭,再回大本营。”明辉坦然地回答。
       从打火上山到目前,已有十天了,身上实在埋汰的利害,被小咬、蚊子叮过的地方也痒得难受,身处这清澈透底的大河,怎能不痛快地洗个澡呢,我欣然接受了明辉的建议。
       我们在这没有人烟的大河边,脱光了身上的衣服,在这虽然冰凉刺骨的大河里尽情地游着、玩着,并使劲地擦洗被灰尘沾满每个毛孔的身体,真是舒畅极了。
       “明辉,你看,野鸭子。”我指着远处河面上一对正在嬉水的野鸭子叫道。明辉赶紧跑上沙滩,拿起小口径步枪,对准其中的一只野鸭子扣动了扳机“呯…..吁…….”子弹掠过河面,打中了一只,野鸭子在河中滴溜溜地乱转,另一只“嘎、嘎”地叫了几声,惊慌地飞起,窜到河边树林中去了。打死的野鸭子仍浮在河面上,随着流水向下游漂去。我顺着河边,拔腿就追,最后把它捞了上来,一看,又是打中头部,我从心底佩服明辉的枪法。
       洗完澡,我们把又破又脏的衣服裤子泡在河里,洗了一边,虽然不太干净,但也自我安慰,感觉良好,入水三分清嘛。我们又把衣服裤子晾在河边的小树上,然后躺在滚烫的沙滩上,晒日光浴,并等待衣干。
       “咔嚓”一下,我俩突然听到在离我们不远的树丛里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有东西”,我俩赶紧坐起来,伸手拿起步枪,并竖起耳朵听动静。河岸上寂静的很,唯有刚才传出声音来的地方,有棵小柞树在晃动。“会不会是昨天逃走的罕达犴回来了?”我轻声问明辉。他朝我看了看,摇了摇手,没有吱声,端着枪,蹑手蹑脚地朝河岸的树丛走去,我也端着枪,悄悄地跟在他后面,作掩护。
       没等我们走到树丛边,突然从茂密的树丛中传来一声尖叫“不要开枪,”紧跟着站起二个人来。我们吓得转身就跑,跑到晾着衣裤的地方,抓起裤子就往脚上套,慌忙中怎么也套不进去,我一边穿裤子,一边朝刚才那二个人喊道:“转过身去
       原来我们刚才看到的是二个头发蓬松、衣服褴褛的姑娘,怎不叫人面红耳赤、惊慌失措呢。好不容易才穿上半干不湿的裤子、衣服,我才转过身去,涨红着脸,朝她们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阿拉是宁波人,采伐队的。”那个身材高一点的姑娘一边用宁波话回答,一边扶着那个身材稍矮一点的姑娘,跌跌撞撞地走下河岸,我们赶紧迎了上去。在深山老林遇到有困难的人,只要不是特务或坏蛋,大家都会伸出友谊之手的,更何况是老乡呢。
       “你们怎么会走到这里来?”我改用宁波话问道(我的父亲是宁波鄞县人)。
       “我们是古莲林场采伐队的,出来采蘑菇,迷山了。”还是那个高个子姑娘回答。
       “快坐下休息、休息。”明辉一边说,一边不好意思地把头转向旁边。
       “饿坏了吧?”我看了看手中还拿着杭州蓝的小个子姑娘问道。
       “嗯!”她俩同时点了点头。我和明辉赶紧找来一些干树枝,点起火堆,取出饭盒,先烧点姜汤,再淘米(小米)煮粥,又拿出饼干叫她们先填点饥。她们真是饿极了,大口地吃着饼干。“慢慢吃,别噎着。”我充满怜悯地对她们说。
       “别吃得太饱,会撑坏的,好东西还在后面呢。”明辉一边用刀子在剥狍子皮,一边兴奋地说道,他竭力想弥补刚才的尴尬。
       趁烧火的空隙,我偷偷的打量了她们一下,估计年龄和我们差不多,那个高个子的姑娘长得欣长而丰满,鹅蛋形脸,五官端正,健康娇美,梳着游泳头,像个排球女将。那个个子稍矮的姑娘更长得婀娜多姿,梳着两条大长辫,俊秀的瓜子脸蛋,细长的柳叶眉,亮晶晶的杏核眼,尖尖的鼻子,那微微张开的小嘴,真讨人喜欢。要是在江南繁华的马路上,一定会招许多小伙子的青睐。可现在她们却是筋疲力尽,显得十分疲劳,脸上有被树枝划伤的细细的伤痕,身上有不少被树枝挂破衣裤的地方,露出白晰的肌肤,真叫人爱怜。
       “你们先喝些姜汤,驱驱寒。”我用衣服裹着烫手的饭盒,端到她们面前。
       “谢谢你,叫小娟先喝吧,她昨天晚上有点感冒、发烧。”高个子姑娘说道。
       “谢谢!”那个叫小娟的姑娘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不用客气,喝些热汤,发发汗,就会好的,”我看到那个叫小娟的姑娘有点发红的脸蛋,安慰她说。
吃完饼干,高个子姑娘走到河边帮明辉去洗狍子肉,我悄声问那小个子姑娘:“你叫啥小娟?”
       “我叫张丽娟,她叫严淑英,人家都叫我小娟。”
       “你们出来几天了?”
       “我们出来三天了。”
       “怎么会迷山的?”我好奇地问道。
       小娟喝了口姜汤,慢慢地向我诉说了她们迷山的经过:“前天下过雨,吃完中饭,小英她邀我去采蘑菇,我很乐意,就跟她一起出来。林子里蘑菇多极了,我们还带着二个大筐往林子深处走,一边走、一边採。后来觉得背着大筐不舒服,就把大筐放在大树旁边,用小蓝採,等採满了,就往大筐里放,不一会二个大筐都採满了,真叫人高兴。就在我们要往回走的时候,突然有只大灰兔从我们眼前窜过,小英她要追大灰兔,我说追不上,她说兔子有一条常走的道,我们只要顺着道追,发现树洞,就证明兔子在里面,保证能逮住,就这样我和小英就顺着兔子道追。后来发现很多很多、横七竖八的兔子道,就是没发现兔子躲藏的树洞,眼看太阳已经西斜,我们赶紧往回走。可是走来走去,我们装满蘑菇的二只大筐不见了,俩人分头找了一会,仍然不见蘑菇筐的踪影,只好悻悻地往回走。但是我们越走林子越密,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心里开始害怕起来,就大声地喊、大声地叫,可没有人来答应我们,只好放声大哭,可是哭也没有用。当时我们如同一叶快要颠覆的小舟,在汪洋大海里随时有被吞噬的危险。晚上,我们不敢再走路,只好相互靠住,卷缩着身子,又冷又怕,坐在林子中等待天明。”
       “你们难道不知道自己的采伐队在什么方位?”我插了一句。
       “我记得我们进来的时候是背着太阳进来的,所以昨天天刚亮,我对小英说,我们迎着太阳出去,保证能找到工队,就一直走啊走,一直走到傍晚才走到这大河边。可是我们采伐队附近没有大河,只有一条小河沟。工队到底在哪里呢?我们不知道,我有点绝望了,真想跳进河里去,到龙王那儿去探亲。可小英叫我不要悲观失望,再坚持二天,实在走不出林子,宁愿饿死,也不跳河。还说淹死最难看,肚子灌得大大的,浮在水面上,像只癞蛤蟆。”
       “昨天晚上,你们就在这河边吗?”我问道。
       “是的,不过还在前边上游一点。”
       “我们昨天傍晚也到过河边。”
       “那怎么没看见你们?”
       “我们后来又返回去了,打着了二只狍子。”
       “你们昨晚过河就好了,昨天晚上,在这河边真叫人害怕。”
       “怎么害怕?”
       “昨天晚上,我们在林子里看到很多野兽,有野兔、野狼、野鹿,还有二只大野牛从我们旁边跑过。”           “大野牛?不可能,大兴安岭没有野牛,也许是我们昨天追赶的那二只罕达犴。”
       “你们打着了没有?”
       “没有,给它们跑了。咦,那你们今天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我好奇的问道。
       “今天早晨太阳一出来,我们恍然大悟,因为我们那天进林子的时候是中午十二点左右,我们是背着太阳进来,证明是朝北走,昨天早晨我们向着太阳走,就是朝东走,而我们的连队在正南,结果走到了大河边,昨晚,把我们快冻僵了。今天一早我们吃了一点水葡萄和都柿,就决定再次冒险。我们刚走出不远,就听见大河对岸传来枪声,心想那边一定有人,我们猜测是工队的同志在寻找我俩,就坐下来等,可是一直等到太阳已经升得很高还不见人影,心想淌过河去找,但又不敢,就顺着河边找,可是我们走了好长一段路,总不见人影。正当我们筋疲力尽、走投无路的时候,忽然从这边传来一声枪响,真使我们喜出望外,就赶紧往这儿跑。当看到你们的时候,我们多么想跟你们打招呼,但又不敢喊,只好悄悄的等待。”
       “你们可能认为我们是坏人,所以不敢喊。”
       “不,我们听见你们的谈话,知道你们是南方人,但不知是哪单位的。”
       “我们是老潮河贮木场的,那你们既然知道我们是南方人,为什么不打招呼呢?”
       “因你们在洗衣服,我们想走开一点,等会再喊你们,反正你们是不会走远的,不想我们刚移动一下,就被你们发现了。”
       从谈话中知道,她俩早就看见我们在河边的情景了,真叫人脸上发烧,不好意思再问了。
       这时明辉喊过话来:“小米粥煮好了没有?”我往火堆上一看,糟糕,火堆媳了。
       晚霞把西边的天空染红,粼粼的河水泛着金波,在这密林环抱的河滩上,我们和这两个素不相识的姑娘,一起结束了充满友情、充满生活诗意的晚餐,(喷香的烤飞龙、烤野鸭、烤狍子肉,还有兑水的酒精酒)。明辉打着饱嗝站起来,擦了擦油腻腻的嘴说:“大家收拾、收拾,准备返航,先带你们到筑路四中队,然后再叫他们派汽车送你们回工队。”
       “现在就走?”高个子姑娘严淑英瞪着眼睛问。
       “嗯,现在就走,不然的话,天黑下来就不好走了。”明辉回答说。
       “怕小娟走不动吧?”我刚才看到她吃得并不多,有点担心地说。
       “不!我能坚持。”小娟最后一个站起来,挺了挺胸说,但精神不太抖擞。
       “嘿,口气倒挺硬,这又不是南方的大马路,而是十多里的山路,你不怕累得散了骨头架子?”明辉虽然有点讥笑,但也感到有点为难,朝我看了看问道:“小华,你说怎么办?”
       我也有点拿不定主意,要说我和明辉二人,虽然要扛着猎物,就是天黑我们也能赶回去。可现在要带着这二个姑娘,而况那小娟身子又有点不太好,如果累倒在半道上,那怎么办?要是不回去,就得和二个姑娘一起宿营,好像又有点那个。
       “你吞吞吐吐的干啥?快发表意见,我的孔老三。”明辉催着我,那二个姑娘也盯着我眼睛,好像在等待指挥员发布命令。
       “明天一早走。”这一句话,好容易才从我的牙缝里挤了出来,同时感到说这句话时心跳得特别利害。
       “中,男子汉就应该果断些,不要婆婆妈妈的,办不了大事,你们的意见怎样?”明辉脸朝向那二个姑娘问道。
       “我很想现在就回到家,工队的同志一定在四处找我们,担心我们的安全,”小娟喃喃地回答。
       “他们担心暂时不用管它,现在我们担心的是你的身体,还有十多里的山路,我也恐怕吃不消,而况你现在模样,能吃得消吗?我看还是听小李他们的意见,休息一夜,明天走路就有劲了。”大个子姑娘严淑英说完,朝明辉望了望。
       “…….”小个子姑娘张丽娟不吱声了,斜着眼睛朝我看了看,然后低下了头。“就这样决定,我和小华撘窝棚,你俩到河边去洗洗,养足精神,明天一早返航。”明辉兴奋地把手中的毛巾扔给严淑英,我也赶紧拿出自己的毛巾塞给张丽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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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4 16:30: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八十六篇 作者:嘉兴知青 老毛
                            老潮河边
13)仲夏夜之歌
       一轮橙红的落日,终于沉没在静静的老潮河中,连绵起伏的山峦,怀抱着充满鸟语花香的翠绿的森林。
       我和明辉起劲地在河岸上挥动着刀子,砍下不少小树及树枝,在大河边面对面地撘起二个小窝棚。二个姑娘一个披着秀发,一个卷起袖子,蹲在河边的石头上,舒心地擦洗着手臂和脸蛋。
高个子姑娘严淑英正在轻快的唱着别人(作者:邵燕祥)为她们编得《女子采伐队之歌》:
          山中何所有?
          青山、蓝天、白雪、红松,
          还有我们女子采伐队
          伐木丁丁。
          ——在这空荡荡的山林里
              你们唱歌给谁听?
          谁说山林空空?
          在这原始的古森林里,
          充满着生活的喧腾!
          谁说山林静静?
          在这高高的山岗上,
          震荡着我们青春的歌声!
          我们向你唱一支歌,
          祖国、你可在倾听?
          ——在倾听,
              在倾听……
          我们把歌,
          唱向靛蓝的天空,
          我们把歌,
          唱向寂静的山林。
          我们用歌声叫山风止步,
          我们用歌声叫流云暂停;
          我们用歌声招来灿烂的星座,
          我们用歌声招来腼腆的黎明。
          阳光消融在我们的歌声里,
          我们的歌声又在阳光下消融。
          问祖国呵,
          你可在倾听?
          ——在倾听,
              在倾听…….
       晚霞终于烧尽,温柔的夜色越来越浓,深邃的天空一片墨绿,点缀一轮淡黄的圆月,古老的星辰交相辉映,散泛着无边的银辉。密密的大青杨树如威武的士兵排列整齐,守望着河岸。缓缓流动的河面上拂来一阵阵夜风,散发出森林醉人的芳香。
       我和明辉各自拿出自己的大衣,披在那二个姑娘的身上,大家围着篝火,如同久别相逢的朋友,兴奋地畅谈着江南故乡,笑谈着东钱湖的风光,禾城的美景,也倾心地诉说着自己人生的道路及奋斗的目标。
       我既兴奋又激动,不由得拿出口琴,吹奏起电影《上甘岭》中那脍炙人口的曲子,大家也一起轻轻地唱起来: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桃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稍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白帆。
       姑娘好像花儿一样,
       小伙儿心胸多宽广;
       为了开辟新天地,
       唤醒了沉睡的高山,
       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
       好山好水好地方,
       条条大路多宽畅;
       朋友来了有好酒,
       如是那豺狼来了,
       迎接它的有猎枪…….
       接着,我和明辉又给二位姑娘唱了小邹毅曾经教过我的《嘉兴知识青年之歌》:
         西斜的太阳落山头,
         奔流的河水带去愁;
         结束了劳动回营中,
         度过了不知几春秋。
         亲爱的妈妈思儿瘦,
         可爱的姑娘把郎守;
         祝妈妈健康又长寿,
         愿姑娘幸福在等候。
         初升的太阳照水洲,
         南湖的风帆随风流;
         湖岸上杨柳发了芽,
         痴心的愿望盼出头。
         亲爱的妈妈泪湿袖,
         可爱的姑娘笑含羞,
         回故乡亲友重叙旧,
         登“烟雨”伙伴儿飞轻舟。(注)嘉兴南湖有“烟雨楼。”
       缓缓流动的老潮河水也伴着我们的歌声,如竖琴在弹奏,晚风徐徐拂来,为我们作无字的伴唱,万籁俱寂的异乡之夜,显得是多么恬静舒适。我的心里不由得叹道:这是一个多么迷人的仲夏之夜呵。
       夜深了,明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说:“差不多了,准备睡觉,明天早点出发。”我们各自钻进新撘起来的窝棚,我的心里还有点依依不舍,心想和她们多待一会也好,但明辉的鼾声也很快把我带入了梦乡。
       朦胧中,我听见严淑英在我们头顶急急地叫道:“哎,你们快醒醒,我们害怕。”
       “害怕啥,有我们在,怕啥?”明辉吧啦吧啦嘴,迷迷糊糊地说道。
       “我们看见有好几只小绿灯,在河边闪烁,好像是鬼火,”那是小娟的声音。
       “那是狼,有火堆在,它们不敢过来,”我接着小娟的话回答。
       “你们陪陪我们吧,我们不敢过去睡,”严淑英带着哭腔说。
       我心想叫她们进来,但又不好意思说,刚想张口,只听见明辉说道:“那就进来吧,胆小鬼。”
       其实她俩的身子早就进来一大半,一听答应她们进来,赶紧俯下身子,在我们的中间躺下来。小个子姑娘张丽娟刚好躺在我的身边,我感到她的身子在瑟瑟发抖,不知是冷,还是害怕。我的心也不由得像小鹿在心口怦怦直跳,是激动、是兴奋,我说不出来。我轻声问小娟:“害怕了,”
       “嗯。”她在我的身边喃喃地回答。
       “这里的狼听人家说,比小牛犊还大,明天逮住它们,吃它们的肉,”严淑英的胆子壮了许多,嗓门又高起来。
       “别吵吵,好不好?明天一早还要赶路,你吃得消吗?睡觉,大家都睡觉,谁再吵,谁就出去。”明辉不知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我也吃不透。严淑英还嘟嚷了二句,就不吱声了。…….
       美丽的黎明悄悄地来临,晨雾袅袅,如透明的纱巾环抱着茂密的森林,清凉的晨风拂过河面,吹进窝棚,我被冻醒了。睁开眼睛,朝窝棚外一看,篝火早已熄灭,窝棚里明辉和高个子姑娘严淑英已不见人影,唯有小个子姑娘张丽娟如小羊羔似的卷缩着身子,挤在我的身边,样子怪可怜的。我伸手拉了拉滑在一边的大衣,把它盖在小娟身上,谁知她睁开眼说:“我不冷,你盖吧。”
       “还不冷?说话都在咬牙齿。”我假装生了气。
       “那我们一起盖吧。”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楚,不由得使我一阵心跳,她朝我的身边挪动了一下身子,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胸脯,像电击了一下,本来已跳的很厉害的心,差点蹦出了喉咙。
       “你搂住我吧,我冷。”小娟的声音也激动的有点颤抖。
       “被他们看见不好。”我不敢伸出手去。
       “他们人呢?”我低声问小娟。
       “天没亮就出去了。”
       “你现在身子好些了吗?”我又问道。
       “好多了,不信你摸摸,”她拉着我的手贴在她脸上。
       “真好了,”我大着胆子在她细腻的脸上摸了一下。
       “我们这次多亏遇到了你们,不然的话,可能已经喂狼了吧,”小娟她无限感激地说。
       “不会的,没碰到我们,你们工队的同志也一定会把你们找到的。”
       “叫我不知怎么感谢你。”
       “那有啥感谢的,”我歉意地回答。
       “你今年二十几了?”她突然问我。
       “二十六。”
       “有女朋友了?”
       “不想找!”
       “为什么?”
       “我不想在这里成家,我要回南方去。”
       “我也是……我妈还在宁波给我找了个对象,但是我没答应,我想,要是将来成家之后,我仍然没有办法调回去,夫妻分居两地,天各一方,不是更加受累吗?你说呢?”
       “我从来不敢想在南方找对象,象我们这号人,在南方工作的姑娘谁都不会要我们,说我们是被流放到大兴安岭的,这辈子休想回南方。但是我总是不信,不管流放也好,支边也好,终有一天我将回到故乡温柔的怀抱,我坚信!”
       “但愿我们一起回到南方,在故乡温暖的土地上一起工作、学习、生活,并嫁给你,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你是在说胡话吧?”
       “不!不是说胡话,你救了我的命,我这辈子将永远报答你。并劝小英也嫁给大个子明辉,他们也是很好的一对,可能是老天特意安排我们这样的巧合吧。”
       “你怎么越说越混了,我们只不过在林中巧遇,萍水相逢,过去从不认识,怎么说成家之事,谁知今后在哪个地方?”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嘛?”小娟她有点撒娇似的搂住我的脖子说。
       “只因为我们是天涯客旅,所以我们目前不能谈成家立业之事,只能做个要好朋友,在人生的道路上,谁知道前途怎样呢?”
       “那我们做个永恒的朋友好吗?在人生的路上,我能遇到你这样的人,真是莫大的幸福。我愿我们的友谊像樟子松那样常青,像老潮河水那样长流。”她一边说一边往我身边靠,把丰满、温柔的酥胸紧紧地贴在我的胸膛上,我的心真有点醉了,不由得搂紧了她的身子激动地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她把脸紧紧地贴在我脸上,幸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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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5 15:34: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八十六篇 作者:嘉兴知青 老毛
                            老潮河边
14)明媚的早晨
       “呯……呯……”不远处传来二下清脆的枪声,把我和小娟惊得噌地跳起来,随后听到高个子姑娘严淑英在大声喊叫,喊声中带有哭腔,“你作啥?你作啥?小娟快来呀!”
       我随手拿起小口径步枪,和小娟赶紧钻出窝棚,沿着河边向喊声奔去。在不远的草丛里,只见明辉左腿膝盖压在严淑英身上,左手拉着她的衣领,右手举起五指伸直的手掌,嘴里骂着:“……拷死你这个坏东西……”。
       我一看这个情景,身上的血一下子冲到头顶,心想你这混蛋,怎么在这里欺侮手无寸铁的姑娘,要干那伤天害理的事情,在后面赶上来的小娟,看到这情景,脸色一下子刹白,呆住了。
       我气愤极了,不由得端起手中的小口径步枪,对准明辉宽厚的脊背,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干啥?你下来!你这个混蛋。”明辉回头看见我铁青的脸色,懊恼地向严淑英旁边的草丛里一倒,重重地叹了口气说:“跑了,全让她给放跑了。”
       这时,严淑英急急地从草丛里站了起来,没顾得整理身上的衣服,磕磕巴巴地向我们解释:“不是他……不是他……是我把罕大犴给赶跑了……”
       原来,天刚蒙蒙亮,明辉偷偷的唤醒了严淑英,俩人悄悄地溜出了窝棚,在离窝棚不太远的河岸上潜伏起来,严淑英有点担心地问明辉:“你想干什么?”明辉回答说:“你别吱声,待会打个大家伙给你看看。”
       果然,在黎明来临的时候,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野兽走动的声音,举目看去,一公一母两只健壮的罕大犴正蹒跚地向河边走来。“罕大犴,真是我们追赶的两只罕大犴。”明辉有点激动地小声说道。
       这时那两只罕大犴正悠然自得地走过来,当然也不知道远处正有一杆马上就会叫它们毙命的、全自动步枪的枪口正在威胁着它们。只见那两只罕大犴自由自在地走到河边,那母的径自低头喝着河水,那公的一会儿抬起头,树起耳朵向四周瞭望,一会儿伸出舌头,舔着那母罕大犴混圆的臀部,严然是一对相亲相爱的情侣。
       “哎,别打死它们好吗?你看它们多亲热,生活的多美好,听说国家对它们还要保护,不准狩猎。”严淑英低声恳求明辉别打死那两只罕犴。
       “你知道个屁,它们是撞到老子枪口上来的。”明辉狠狠地回答了严淑英一句。也许是明辉的声音大了一点,警觉的罕大犴马上意味到附近有它们的敌人,赶紧调转头,甩开了长长的四腿。“呯……呯……”明辉手中的枪响了,子弹呼啸着向前窜去,但都偏到河对岸去了。
       原来,严淑英在明辉准备扣动扳机的一瞬间,伸手推开了明辉手中的枪杆,那两只罕大犴吓得屁滚尿流,没命似的逃进了茂密的森林,转眼无影无踪……。明辉气急了,扔掉手中的步枪,一下子把严淑英掀翻在地,扬起蒲扇大的手掌,但始终没有打下去,嘴里怪叫着,不知道骂了些什么鸟语,吓得严淑英怪叫起来。
       听了严淑英急急忙忙的解释,我刚才绷紧的弦一下子松了下来,长长地吁了口气,并对明辉和严淑英说:“你们刚才的动作,真叫我和小娟胆战心惊。”我说完朝小娟望了一眼,小娟她羞涩地低下了头,也许她也误会了明辉刚才那粗鲁的举动。
       接着,我朝躺在地上的明辉说:“起来吧,刚才小英的行动是对的,放罕大犴一条生路,让它们在大森林里自由自在地生活吧,也许它们还会感激你高抬贵手呢?你要知道,姑娘们的心永远是善良的。”
       明辉听了我的话,白了白眼,无可奈何地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拣起了扔在旁边的步枪。“小英、小娟,你俩去把火堆笼着,烧点开水,吃点饼干,早点出发。”我俨然成了指挥官。“遵命!”二位姑娘转脸为笑,高兴地接受了我的派遣,手拉着手,向窝棚跑去。
       天出奇的美,顺着静静的老潮河面,朝远处望去,桃红色的朝霞象幅金丝绒的幕布正在徐徐拉开,向遥远的天际隐退……
       晨雾,随着旭日升起,渐渐地消散,莽莽苍苍的密林又显出了清晰的身影,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洒下束束金色的光带,谈谈的雾气中闪出一圈圈五彩缤纷的光环,缓缓地向上升腾,比电影中的彩色画面还要美。
       树丛间,勤劳的啄木鸟,愉快的百灵鸟,声声啼叫的鹧鸪,爱吃红果的飞龙鸟,正在穿梭飞跃,啁啾鸣唱;树枝上大黑松鼠和小花松鼠正在探头探脑,上下跳跃,密密的山林又喧闹起来了。
       吃饱喝足之后,我们舀上河水,浇灭篝火,再把烧焦的木炭和残灰统统拨进河中。然后由我和明辉背起枪枝,抗起猎物,严淑英帮助背大衣,张丽娟拎着剩下的四只飞龙,在明辉的带领下,踏着林中绵软的“弹簧床”草地,精神抖擞地向目的地走去。
       我走在最后,看见小娟手臂上挎着的小杭州篮里,放满了刚刚采来的五颜六色的鲜花,香气扑鼻,在我们的身后撒下一路芬芳…….。
(此文完)
一九八二年六月写于浙江嘉兴,二OO九年十二月六日由戴望天帮助上传到《浙江知青网.巍巍兴安岭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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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6 23:12: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八十七篇 作者:嘉善知青 华基  2009312
                          离别三十年后仍有留恋
  30年前的312日,我在劲涛车站,跨上了南下的火车离开大兴安岭阿木尔区返城了。
  那天下午,我是独自一人慢步走到火车站的,没有一个人来送我,为什么独自一人?当时我真的害怕伤感,我怕一个男子汉的流泪,所以,我没有告诉任何朋友、同事、老乡在哪一天要走的消息。尽管在前几天都知道我要走了,而且这一走就不回来了,也就见不着面了,然而相互拉我到他们家去做客,这样的做客有些难舍难分,说话也有些伤感,必竟相处8年多了,这8年多虽然是人生中短暂的一段时光,可也是在一起共同艰苦创业、打造拼搏的难忘的8年多。
  在这8年多中,虽然也有喜与悲的时候,如“大麻候”主任说我给知青老乡乱开病假条,要开除我(下连队当工人去),“离岗”半月后,卫生科领导指示:“大麻候”没有这种权力,立即返岗工作;随后调来的徐主任却信任地让我放手工作,并指示我:知青中发生了问题马上要向他汇报,要及时解决;马连长与我对抗,虽有一时在连队内宣布我开出的病假条、病号饭无效。后在去参加五·七干校学习、劳动时,他一定要我与他住在一起,要求编在一个班里,意思是能照顾我这个“白面书生”,并认错——无视我的工作能力;组织部长不接纳我为积极份子,使我入党无望,而在要走的那年春节,非要我到他家做客,坦诚相待地交谈着,说我能放下一点“倔强”劲,早就和解了,那天我喝了一斤白酒,是第一次超酒量地喝了那么多;还有那么多老乡信任我,平时一直送来些酸菜、土豆、白菜等给我;在节假日忘不了我这个单身汉……要是没有这股回城风,我一定会“扎根”的。
   真的要离开了,我确确实实很留恋。在火车上,把脸贴在窗玻璃上再次扫视这块土地,禁不住的泪水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在我离家要到边疆去时却没有流泪,而要离开这高寒地带返回家乡时反而默默无言地轻轻地哭了,是有点舍不得还是有“牵挂”说不清……
  回家后,刚开始经常做梦还在那里工作,还是走在那条大路小巷中,还有很多人问我怎么没回去,要拉我到他们家去坐坐,我说我是来迁户口的,等我办好事一定来,这个“户口迁了好几年”,后来才慢慢地放松了自己的“夜梦”。我确确实实很留恋那地方,因为在那儿受到了锻炼和成长,也是在那儿学到了不少知识,使返城后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发挥,比如我做司务长工作时却要管批职工的病假条和医药费的报销,春节时要负责锅炉大检修,设备科倒不负责,我可以说这是独一无二的单位这样做,在当行政科长时另加管基建和车队……这都是我在那里了解到并学到一些知识才能发挥的效果,所以说这8年多一段的工作使我终身难忘。值回来已30年之际写下几句以表留恋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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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7 15:36: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八十八篇 作者:杭州知青 黑龙江小老弟
                          秋天的枪声
   北方的秋天真的称得上是《黄金季节》满山遍野一片金黄色,秋风吹送着片片落叶满天飞舞。森林里的动物们忙着搬运收藏食物,准备迎接漫长的冬季到来。
   县城里的老百姓也忙碌地穿梭在大街小巷,不断的往自己家的地窖里搬运收藏过冬的食物。家家院子里堆满了冬季取暖的煤块和烧柴,严寒即将来临。
   可今天的秋风还是暖暖的,非常舒适温馨。近来我被林业综合木材厂借用,小木匠的干活,盖厂房,制作门窗,人字梁什么的。
   突然厂区不远的山坡公路上传来“啪!啪啪!”激烈的枪声,紧接着“紧急集合”的哨声响起,林业综合木材厂的武装基干民兵们的军事素质还是一流的,没有10分钟人枪集合完毕。
   小排长的神情较紧张,我感觉今天不是什么军事游戏。大家七嘴八舌地问“怎么啦?哪里打枪?”
   小排长严肃的说:“别吵!我也不知道,在等命令!”
   没有10分钟,电话再次响起、、、、、、
   “是、是!立即执行!”
   小排长把电话一丢说:“跑步出发,包围公路边的那片树林。”我一边跑一边问:“哥们怎么啦?是演习吗?嗨!你怎么也应该作个作战动员令啊!”
   大家伙说:“是啊,是啊!”
   小排长气嘘嘘的说:“部队首长的车队遭遇伏击,县人武部命令我们增援。”当我们快速赶到出事现场,因为我们单位距离出事现场近,所以是第一个赶到出事现场。
   只见一辆装满土豆、大白菜的大货车横在公路上,一辆军用吉普车被撞的面目全非,车上有鲜血、、、、、、后面有二辆吉普车严重追尾。
   再后面是横七竖八停着三辆军用吉普车。有二个当兵的握着手枪神情紧张地注视着森林。
   看见我们的到来,只说了一句话:“快搜,在林子里。”
   我们沿着森林边散开,相隔10米左右趴一个人,把森林包围起来,后面大批的基干民兵队伍源源不断地赶了上来,接着我们的两边撒开去。因为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包围森林,所以并没有展开搜索。
   我是打开枪刺,顶上子弹,关上保险。找棵大树躲在树根后面,谁她娘的不怕死,可以往前冲!俺生来胆小,害怕呀!所以躲得远一点安全嘛!怕怕的哦。
   因为听说今年开春时,有人报告公安局说:“北河沿大队的民兵武器仓库被盗。”县公安局立刻派了四名警察去破案,经过对现场的调查发现少了四枝冲锋枪、一箱子弹、一箱手榴弹。那个年代边境地区的民兵组织都存储有部分战备武器。这可是一个高度严重的政治案件。
   经过走访调查,一个放牛娃说:“一个小时前看见有几个人在西面的白桦林里玩弄冲锋枪。”
   四位警察叔叔立马赶到白林,这片白林面积不大,但非常茂密看来平时很少有人进去。
   其中有位科长说:“小张、小王你们从后面包抄过去。我们从正面搜索。”
   话说小张、小王,来到林子后面掏出手枪,咔嚓顶上子弹,小心翼翼的往林子深处搜索前进,因为对手人多枪多,谁敢说不害怕?那是吹牛!
   当他们来到山坡的顶上。
   小张一把拉住小王说:“趴下!下面有人。”
   只听见“啪!”的一声枪响,小王的枪口飘着硝烟,原来这小子高度紧张手枪走火了。
   紧接着山坡下“啪!啪!”打来二枪。吓的小王把头埋进草丛里,小张可不含呼,看也不看伸手对山下,啪啪二枪。
   紧接着山下又“啪!啪!啪!”的开枪还击。
   小王吓的混身冐汗说:“张哥,他们火力猛,咱撤吧,回去找人来。”
   他两原路退出丛林,绕到林子前面只见小李在给科长包扎受伤的腿,一面紧张地说;“我们接上火啦。”
   小王抢着说:“我们也接上火啦,他们有六七个人。所以我们撤出来啦。”
   科长痛的呲牙咧嘴地说:“快!快!我们回去叫人,啊哦,痛死我啦。”
   当大批武装民兵把白林团团围住,高声叫唤着:“放下武器,投降吧。”把小小的白林翻了个底朝天,没有看见一个人到是把丢失武器全部找回来了。
   傍晚有二个家长拉自己的小孩来到县公安局投案;原来是五个不满16岁的学生娃娃干的。当他们藏好枪,紧张而兴奋的跑回家吃午饭时,四位警察叔叔正好在白林里打得热闹。
   英雄的故事马上传遍小小县城。《懊!懊!别打自己人哪!》。呵呵!废话说了不少,还是言归正传吧!
   后来我看看林子里没有什么动静,咱就干脆坐起来抽烟,只见县人武部及公安局的头头们在出事现场,嘀嘀咕咕的研究什么,大约过了一小时,一辆县政府的吉普车飞快的开到现场,跳下一个当兵的好像在传达什么命令。
   哦!我的娘呀,这下可完了!看来得展开搜索了。人武部的头头看见我在抽烟,就衝着我走来。一边喊道:“你,过来!”
   我站起来指指自己的鼻子?
   他停了下来说:“对!就是你,过来!”
   看见我慢吞吞的走过去。他又大声喊道:“快!跑步前进!”  我丢掉烟头,三步并着两步跑过去。
   “报告首长!十二连三排一班长,哦哦哦向您报到,请指示。”
   他说:“你们连长呢?”
   “报告!不知道,我们是排长带来的。”
   “叫你们排长过来!”
   我转身喊道:“排长,叫你过来哪!”
   我的小排长吓的赶紧跑过来。这时我看见所有弟兄们都站了起来,紧张地盯着我看。
   我再转身、看见首长从口袋里掏出烟,我赶紧掏出火柴给他点上,他分给我们一人一支,我点上烟,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看着弟兄们神气的吸了一大口。
   首长说:“你们来了多少人?”
   小排长结结巴巴的说:“报告首长,来了32人。”
  首长喷出深深的一大口烟说:“把他们集合起来,我有任务安排。”
   小排长大声喊道:“集合。”
   “立正!稍息!向右看齐!”不愧为人武部的首长喊起口令声音洪亮:“同志们,把你们枪里的子弹全部退出,交到我这里,收回枪刺!”
   又对小排长说:“带上你的人跑步去,东宁一小操场。给我把操场围住,不准任何老百姓进如操场。估计二小时后有一架军用直升飞机降落,你们必须确保飞机安全。”当我们跑往一小操场的路上,看见所有民兵部队都已撤回原单位了。
   东宁一小操场周围是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因为东宁的上空是军事禁飞区,也不是空中航线,老百姓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飞机。连我这个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也从未见过真正的《军用直升飞机》。
   在等待军机到来前,我这才打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沈阳军区的一位作战处处长。到东宁前沿部队视察。老头子好胜,以140码的车速,冲在车队最前面。迎面闯上了拉土豆的货车。因为车速太快这下伤得不轻,货车驾驶员到没有什么事,下车看见一帮军人掏枪冲上来,吓得转身往树林跑去。当兵的大喊:“站住!”老小子串进林子跑没了,当兵的衝他背影开枪,后面被撞得晕头晕脑的兵哥们也纷纷向林子开枪!
   就这样七传八转的电话信息变成了“部队首长的车队遭遇伏击”。县人武部的快速反应。又差一点把我吓的尿裤。
   货车驾驶员绕了一大圈才到县公安局投案自首。大家都在说这小子命大,如果当时跑得慢一点,就没命啦!
   不过这个处长老头子权力也够大了,能调动一架军机也够厉害了,恐怕我们县长都没有资格靠前了。天上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大家齐声欢呼:“看!飞机来啦!”漂亮的《军用直升飞机》在操场上空慢慢降落,这时县医院的救护车开进操场,车上跳下几个如狼似虎的军人抬着担架往飞机上跑,我们的县医院、院长和护士长也光荣地爬上飞机。
   当远去的飞机消失在天边,人们这才兴奋的离去。
   秋风还是暖暖的吹过,非常舒适温馨。
   如今东宁的老人都有资格吹嘘——当年咱见过军用直升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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