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何认识上山下乡问题上有一个重要的理论和现实问题,那就是如何认识中国农民问题。某些否定上山下乡者认为农民没有文化,“头朝黄土背朝天”,天天同土坷垃打交道,怎么“摇身一变成为教师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教师,是城市学生的教师。这帽子够大,但实际上根本不是这回事。”毛泽东建国初期说过,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今天又讲知识青年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这不典型的是一个“悖论”,或者说“自相矛盾”吗?既然没有文化整天修理地球的农民不配做“知识青年”的教师,却竭力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向贫下中农学习,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这不典型的是荒谬观点吗!这种观点正确吗? “农民”属于“人民群众”范畴。如何看待和认识农民等人民群众,不同的历史观有不同的甚至根本对立的认识。唯物史观产生之前的所有历史观都是英雄史观,即认为帝王将相、英雄豪杰决定历史发展的进程,是历史的真正创造者,而把普通劳动者、工人、农民、群众看做群氓、愚昧无知的下等人、工具、惰性物质。他们只能受帝王将相、英雄豪杰、权力者等大人物任意支配、宰割,而没有任何历史的主动性。中国的孔孟之道把人们区分为君子和小人、上智与下愚。奴隶、农民和一切劳动者都属于“小人”“下愚”,“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唯上智与下愚不可移也”,“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种“小人”“下愚”、只能“使由之”的“民”怎么能够做“君子”“上智”的教师呢? 马克思主义的产生根本颠覆了这种历史观。唯物史观认为,社会历史发展的真正源泉和动力是人类的物质生产实践活动。而主要从事物质生产实践活动的劳动者为主体的人民群众永远是历史的创造者和真正主人,是历史发展前进的真正推动者。人民群众是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创造者,是社会制度变革的决定力量。这就是与英雄史观根本对立的群众史观。这种历史观并不否定杰出人物和知识分子的重要作用,但他们的历史作用只有符合绝大多数人民群众的根本愿望,符合历史发展的前进方向,不断从人民群众及其实践活动中汲取知识和营养,才能真正有所作为。 马克思、恩格斯在创立和发展其学说的过程中,多次阐发人民群众是历史的真正主人的群众史观。1842年11月,恩格斯批判社会上那种竭力贬低、瞧不起普通工人、穷人的的错误观点时说:“只有大陆上不熟悉的那一部分英国人,只有工人、英国的贱民、穷人,才是真正值得尊敬的人,尽管他们粗野、道德败坏。将来拯救英国的却正是他们,他们还是可塑性的材料;他们没有受过教育,但他们也没有偏见,他们还有力量从事伟大的民族事业,他们还有前途。”(《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628页。)1844年马克思、恩格斯在合写的《神圣家族》一书中强调,历史活动是群众的事业,随着历史活动的深入,必将是群众队伍的扩大。恩格斯1845年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指出,正是英国的工人阶级用自己的发明和劳动创造了英国的伟大,工人在斗争中,“显出自己最动人、最高贵、最合乎人情的特性”(同上,第501页)。列宁1895年在恩格斯去世时谈到恩格斯这一思想时指出,当时的许多社会主义把工人阶级只是看做是一个受苦的阶级,是一个溃疮,是需要同情和拯救的阶级,而马克思恩格斯把实现社会主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无产阶级的不断增长上,无产阶级人数越多,这一革命阶级的力量也就越大。“恩格斯第一个说明了无产阶级不只是一个受苦的阶级;说明了正是它所处的那种低贱的经济地位,无可遏止地推动它前进,使它去争取本身的最终解放。”(《列宁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91—9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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