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桥工涛哥

兴安岭知青佳作选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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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4 15:51: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八十六篇 作者:嘉兴知青 老毛
                            老潮河边
3车队出发了
       汽车在密密的森林里,在蜿蜒的运材路上颠波着,大家拥挤地坐在自己的背包上,把头埋在膝盖上打瞌睡,山东老乡姚大肚子已打起了呼噜。不知那个胃口好的人正“咯吱,咯吱”地啃着黄瓜,汽车上的气氛显得非常沉闷。但大多数人没睡着,各人想着自己的心思。
       我推了推坐在我旁边的李明辉:“哎,你给大家说个笑话吧,大家开心、开心。”他打了个哈欠说:“现在给我钱叫我笑也笑不出来,那来的笑话呢,还是唱个歌吧,精神、精神,反正大家也睡不着。”他接着喊:“小黄,小黄。”黄健在前面角落里应了一声“啥事体啊?”明辉说:“你领个头,叫大家唱个歌吧。”坐在汽车里的人都骚动起来,因为大都是青年,沉闷的空气憋得大家有点难受,大部分人都抬起头来,纷纷说:“来、来、唱二个,提提神》”
       明辉说:“我们唱个老潮河二连连歌吧,小黄你领个头。”小黄咳嗽了二下,轻轻地领唱起来。“葵花向太阳,战士忠于党,一二唱。”三十多张喉咙一齐发出了声音:
       葵花向大阳,
       战士忠于党,
       毛主席号召我们守边疆,
       林海为家把根扎,
       心中升起红太阳,
       锯磨快,斧擦亮,
       为建设、为开发,
       坚决守卫在边疆……。
       唱完一曲,黄健又领大家唱《铁道兵之歌》:
       背上了行装、扛起枪,
       满怀豪情斗志昂扬。
       毛主席挥手我前进,
       奔向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打通昆仑千重山,
       又战东海万顷浪。
       林海雪原铺新路,
       金沙江畔摆战场……
       我们这帮神圣的扑火队伍,放开喉咙大声地唱着,歌声此起彼落,整个森林震荡起来了。月宫里的嫦娥也拨开了旁边的云彩,露出了胶洁的小半个脸蛋,惊奇地看着我们,她以为我们是后羿派出的人马来接她回人间呢, 我好象看出她在向我们微笑。
       大家又连续唱了几个歌曲,汽车也开了好长一段路,夜深了,迎面吹来的凉风,觉得有点冷。大家唱累了,长时坐着不动的腿开始麻木。好多人已觉得不耐烦说着粗话:“奶奶的,怎么还不到上目的地?”我伸了伸麻木了的大腿,把头靠在明辉身上,眼皮渐渐地耷拉下来,姚大肚子的鼾声接着又响起来,开始引奏睡眠的乐曲,空气又和原先那样沉闷了。
       汽车到底走了多少公里路,谁也不知道,后来终于停下来了。我在朦胧中被大老王的嗓门喊醒:“到了,到了,到了。大家都下车,磨磨蹭蹭地干吗?快点、快点!”
       这时东方已经发白了,我看了一下手表,才凌晨三点钟,远处群山雾蒙蒙地一片,是烟还是雾也分不清,公路上停满了汽车,比我们早来的兄弟单位还在公路上点起了火堆,大家都围在一起取暖,区领导的越野车停在那里,看来是他们上半夜就来到这里。
       一会儿通知下来了,原地待命,清晨五点上山。我和明辉等人抓紧时间,捡来些干树枝。在公路上笼起了火堆,听早来的人说,这次火情很大,方圆有几十里,已经烧了二天了。离公路可能有三四十里路,山路崎岖,上去较困难,当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着实有点害怕,看来今天又要吃苦了。
       “分干粮了。”前边汽车上有人喊道。明辉过来跟我说:“小华,那边已经开始分干粮了,我们快些去,也许能分到些大米。”我和他赶紧拿了干粮袋跑到前边去,大老王正在汽车上往下推饼干箱,有的已摔破了,洒在公路上,大老王一边推,一边说:“大家可尽拿,能拿多少有多少,谁不拿,到山上饿肚子别找我。”我看到汽车边上还躺着一个瓮子,里面不知装什么东西,也没有人理它,大家都在忙着往自己的塑料袋、旅行袋、大挎包里装饼干。
       明辉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拖了一箱饼干,走到我跟前说:“待会我扛这箱饼干,你去把两个干粮袋都装上小米,可以熬小米粥吃,大米没有,可能被那些当官的扣下了,真气人。”我指了指旁边的瓮子说:“这里面可能是榨菜,你打开看看。”他连忙到公路旁搬了块石头,把那个瓮子砸碎了,真是榨菜,我赶紧拿下身上背着的雨衣,摊在地上,明辉他拿起破瓮子往雨衣上倒了好几斤,其他人一看是榨菜,都扑了上来。
       就这样,我们俩人拿了一大箱饼干,两干粮袋小米和六七斤榨菜,相对着笑开了。另外,我去领来一只喇叭口铁皮水桶,准备上山煮小米粥喝。负担是加重了,但我们没有感到为难,如果你不想吃苦,怎能有好的享受呢?我是这样想的。
       临上山前,我们用饼干把肚子填得饱饱的,并且作了分工,明辉是背一箱饼干加自己的行李,我的任务是背二袋小米、自己的行李,还有明辉的小口径步枪,外加一只水桶。我拿出皮带扎在自己的腰上,并且跟明辉说:“我们把绑腿也绑上吧。”他回答我说:“不用绑,等会山脚下还有一条大河要我们淌过去,现在不忙。”我知道明辉经常和少数民族的同志出去打猎,对林区的地形很熟悉,在支边青年中,他又是一个出色的猎人。我顺口道:“那么过河再把绑腿绑上吧。”
       哨声又响起来了,我们赶紧熄灭公路上的火堆,和大部队集合在一起。区委书记、护林防火总指挥老耿头挥动着大烟斗开始训话:“大家都准备好了吧?我们现在马上就要进入火场。这次大火是建局以来遇到的最大的一次灾情,希望大家要作好充分的准备,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和连续作战的作风,希望大家能互相帮助、互相爱护,去战胜困难,为扑灭森林火灾作出最大的努力。另外,还有兄弟局的同志和我们一起参加打火,希望大家作出好的榜样来,不要给我们局丢脸,大家能不能做到啊?”
       “能!”队伍发出不太整齐的回答。老耿头皱了皱眉头,又把大烟斗一挥:“出发!”
       队伍缓缓地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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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5 16:08: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八十六篇 作者:嘉兴知青 老毛
                            老潮河边
(4)崎岖的山路
       我们这帮不成体统的打火队伍,有的把行李背在肩上,有的用锹柄把行李扛在肩上,还有的锹柄挑着行李,什么花样都有,好像去山上打游击似的,我看了真想笑出来。走到山脚下,果真有一条大河横在我们面前,不知是哪个好心人,在河边锯倒了一棵高五十来米,胸径有一米左右的大青杨树,刚好横贯大河两岸,人们正在小心翼翼地从上面走过河去。
       林区的人都知道,大兴安岭的夏天,即使天气很炎热,可河水仍然是冰凉刺骨的,而况又是清晨,要是淌过河去,真有点受不了,人们都从心里感谢那个放树的人,祝愿他活到九十九岁。过了河,又开始上山了,我真后悔刚才出发时,没有扎绑带,现在扎吧,又怕被队伍拉下,只好紧紧跟上队伍,向前走去。
       太阳出来了,放射出万道金光,透过密密的树枝,把温暖的光撒在我们的身上。森林醒了,林中不时传来百灵、鹧鸪、飞龙等鸟儿清脆欢乐的叫声;美丽的阳雀花、百合花、野玫瑰花,和许多不知名的小花,含着晶莹的露珠向我们微笑;林中萦绕的雾气,如一缕缕献给我们的白色哈达;晨风如像慈母的手,抚摸着我们显得有些疲倦的脸颊,感到十分惬意。多美的大兴安岭林区呵,望着这神话般的美丽景象,我心里不由主的轻轻哼起来:
             兴安岭、万里风光好,
             千顷林海是祖国的绿宝。
             支边青年红心似火、风华正茂,
             边疆儿女战天斗地、胆壮志高。
             莫怨树林密、披荆斩棘逞英豪,
             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
             为保护祖国的森林资源呵,
             我们要把凶恶的“祝融”赶跑。
       大队人马看着树干上有人用刀劈过的记号,一个跟着一个在密密的森林里向前走着,翻过了两座大山,又开始翻第三座山,我渐渐地觉得有汗水滲出来,口也觉得有点渴了,腿也不像开始走的时候有劲了。这时,陈国强回过头来,脸色有些苍白,他轻轻地叫我:“周小华,我实在走不动了,你们等等我,我要拉屎。”说完,放下行李就在旁边的灌木丛里解开了腰带。“好吧”,我答应着,同时招呼走在后边的李明辉也停下来。他靠着树干坐下来,脸色稍微有点红,看来再翻二座山也不成问题。我把水壶递给他,他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朝陈国强挥了挥手说:“你躲远点,臭哄哄的,我们抽支烟吧。”我阻止他说:“别抽了,你难道不知道林区的规矩吗?饭可一日不吃、火不可一日不防,我们还是把绑腿布扎上吧。”人们陆续在我们身边向前走去。
       等我们扎上了绑腿,陈国强提着裤子走了过来,怨气地说:“真倒霉,怎么偏偏赶上这个时候,我现在的腿都发抖,真的不想走了。”
       我说:“你再坚持坚持吧,可能马上就要到了。”
       明辉二话没说,把陈国强的行李拿过来,放在饼干箱上,站起来就走,我也赶紧拿过陈国强的干粮袋,挎在肩上,跟陈国强说:“走吧。”陈国强显得有点激动,但也没有争,顺手从我手里拿过水桶,走到前边去了。
       队伍缓慢地在山坡上移动着,路也越来越难走,不知多少年前被风刮倒的树木,常常横在我们的面前,脚底下已不是软绵绵的“松针床”,(因为地上铺着厚厚的树叶、草根和苔藓,林区的人又叫弹簧草地。)而是风化了的碎石块,一不小心就有滚到山下的危险,在队伍的前面不时有被人踩翻的石头轰隆隆地滚下山去。为小心一点,我掏出匕首砍了三根木棍,分别递给了陈国强和明辉。林区的工人常说,“打火苦,莫过于上山赶路。”我觉得是很有说道的。大家都气喘吁吁地走着,我看了看手表,时针已指在九点上,从出发到现在,我们已整整走了四个小时,也不知走了多少里路,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走到火场。
       突然间,我发现地上有一点一点的血迹,而且非常新鲜,我估计前面一定有人受了伤,就朝前面走着的陈国强喊道:“国强你问问前面是不是有人受伤了?”陈国强头也不回地答道:“不会有人受伤吧。”我担心陈国强出了事,就赶紧走了一阵,赶上他问道:“国强,你是不是碰伤了?”他回答说:“没有,就是鼻子有点酸。”我正眼看了看他的脸,额上挂着黄豆大的汗珠,鼻孔里正一点一点地朝下淌着血,脸色已白里泛黄,本来体质就很差的身体,现在完全是有气无力了。我赶紧叫他坐下来,解下系在挎包上的毛巾,帮他擦去鼻孔周围的血迹,又把水壶里的水倒在毛巾上一些,贴在他额头上,并叫他靠一棵倒木躺一会。
       明辉走过来看到这情景,摇了摇头,叹口气说:“唉,你这熊样,上山来干什么?你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坚持不来,他们能拿你什么办法。”陈国强看了他一眼没吱声。我从挎包里找出仁丹,叫他吃了八粒,又从日记本上撕下一张白纸,卷了卷,塞在流血的那个鼻孔里,安慰他说:“先休息一会再说吧。”
       鼻血是止住了,但怎么办呢?我的心里不免着急起来,人们一个一个地从我们身边过去。走在前面的大老王又返了回来,他看到我们在地上坐着,就大声叫起来:“你们怎么不走了?想等到天黑喂狼吗?”我跟大老王说明了情况,他看了看躺着的陈国强,无可奈何地跟陈国强说:“你先休息一会,自己走回去吧,山下指挥部有车可以送你回贮木场。”陈国强急忙说:“不,我不回去,就是回去我也不认识路,我会迷山的。”说着固执地想站起来,我赶紧按住了他。
       在这种情况下,大老王的嗓门也自然地小起来,他跟我说:“小周,你和明辉暂时留下照看他一下,慢慢地上来吧,我在前边等你们,昨天晚上我没答应国强的要求,是我的不对,但我也没有办法,叫国强原谅。”说完,他径自往前走了。明辉朝他的背影“呸”地吐了口唾沫,骂了声“奶奶的”,顺手掏出香烟,递给我一支,这次我没有阻止他抽烟,因为在这乱石堆里,只要小心一点,是不会出问题的。
       我们默默地抽着烟,谁也不吱声。正在这时,我看到后面有几个人骑着马,背着枪上来了,我们赶紧熄灭了手中的烟头,站了起来。我一看前面为首白马上的那个人,正是我们浙江老乡、嘉兴王店人叫夏云杉(就是戴老弟,我俩曾在新林区翠岗贮木场一起学检尺),在图强区护林防火指挥部当文书,看到他顿时让我喜出望外,我迎上去叫道:“哎,小夏,你们也来了。”他一看是我,赶紧翻下马背说:“怎么?走不动了?”我摇了摇头说:“不是,是我们有个人病了,坐下来休息一会。”
       他走近起来,看了看陈国强说:“那你们就送他下山吧。”我叹了口气说:“我们也有点走不动了,送他下去,我们还得上来,不要把我们累瘫痪吗?”小夏看了我一眼说:“这样吧,叫他骑我的马,我们一起走上山去,前面已有大夫上去了,可以配些药,吃了马上会好的。”说完,他就告诉他的同伴先走。
就这样,我们把陈国强扶到马上,又把明辉扛的饼干箱加我和小陈的行李挂在马鞍子上,沿着刚才人们踩出来的林中小道向山上走去。
       负担减轻了,我们的脚步又轻快起来,我们仨人都向小夏投去感激的眼光。“老乡”这平常的二个字,可是在偏僻的异乡,在茂密的森林里,包含着多少亲热和友情啊。
       一路上,小夏还告诉我们,扑火队伍的路线走错了,应该在翻第二座山的时候往右插过去,而现在我们却一直朝前走,方向错了,他们是特意追上来领路的。听了他的话,我心里不禁暗暗叫苦,我们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
       到了山顶,五百多人的大部队都在休息,他们已得知走错了路,真是骂声连天,有的还伸出胳膊,想去揍那个带路的向导。向导害怕地躲在大树后面,一声也不吭。
       我放下干粮袋,用毛巾擦去脸上的汗珠,朝山下眺望,啊!山下是茫茫的林海,松涛起伏、气象万千,比起我父亲的故乡——四明山的竹涛松波更显得波澜壮阔。我站在高高的的山顶,看到大自然这么美的景色,顿时心旷神怡,无限感叹。同时我也看到不远处有二座山上,被浓浓上升的烟雾笼罩着,估计那就是火场了。看到祖国的绿色宝库被凶恶的火神蹂躏着,心里感到十分焦急,恨不得一步跨到那座山上,把那可恶的火神消灭。
       在夏云杉他们的向导下,队伍开始拐弯,分左、中、右三路下山,向那二个燃烧着的山头斜插过去,如像战场上的穿插部队一样,动作迅猛,跟刚上山前的行动完全两样,真叫人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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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6 16:03: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八十六篇 作者:嘉兴知青 老毛
                            老潮河边
5)烈火炼真金
       中午十一点,我们贮木场一百多人终于赶到了火场,原先已经在扑火的兄弟局的十几位同志看到我们,兴奋地喊起来:“增援部队上来了,大家努力打呀!”当时正值中午时间,赤日炎炎,温度升高,火焰借助山风的力量,拼命地往上窜,妄图把整个大森林都吞噬掉。往常被人们称赞为刚劲挺拔的樟子松、落叶松、鱼磷松,被凶恶的野火烧断树根,不时倒下来,发出痛苦的巨响;一直被人们称为亭亭玉立的白桦树,卷缩着碧绿的圆叶,在瑟瑟发抖;年复一年的草根、落叶,以前曾安静地铺在森林里和动物、花草作伴,而今却被火神奴役着,散发出呛人的烟雾。
       大家看到祖国的绿色宝库遭到这样悲惨的蹂躏,感到非常的痛心,不用人指挥,大家迅速放下行李,抽出行李上的铁锹,装上木柄,或用匕首和小斧砍下树枝,迎着火势扑打起来,把疲劳和埋怨,一股脑地扔到烈火中去了。
       这时大老王的声音又在林子里响起来:“选造段和检尺队的同志留在原地截住火头,装归一段往左,装归二段往右,迅速和车队、综合厂、林场机关会合,配合兄弟局的同志,把火场围起来,迅速、干净、彻底地把山火扑灭,不准临阵逃避,谁逃避,我就把他扔到火堆里去。”
       火头就是野火顺着风向往前推进的火源,稍有不慎,就会被火包围、烧死的危险,而今截火头的艰巨任务落在我们的肩上,在这样的场合下,大家谁也不吱声,谁也不争吵,一致的愿望,就是拿出百倍的力量,尽快把眼前的火神气焰打下去,使祖国绿色的宝库少受点损失。林子里不时传出“噼噼啪啪”的扑打声,火神也不甘示弱,拼命地往上窜,我们拼命地往下扑打,哪里火旺,大家就往哪里冲。有的人衣服被树枝划碎了,有的人球鞋被树茬戳穿了,有的人脸蛋被树枝刮破了,全然不去顾他,一个劲地扑打着烈火。
       我们把燃烧着的树枝往烧尽的火堆里扔,我们拿铁锹把燃烧的草根、落叶铲去,又盖上浮土,不让死灰复燃,我们用大肚锯或弯把锯拼命地锯断燃烧的倒木,又齐心合力把它搬到灰堆里去。烈火烤焦了我们的头发,汗水湿透了我们的衣裳,凶恶的火神在我们强有力的攻势之下,终于败北,火势渐渐地弱了……。
       突然,老乡沈伟忠在我们不远的地方哇啦哇啦地喊起来:“喂,大家都来呀,不得了啦!”他这么一喊,大家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马上跑过去,我和明挥也赶紧跑了过去。原来是一棵较大的倒木,胸径足有四十公分粗,横倒在地上,树根部分撘在火堆里,空洞的树根正往外窜着火苗,好像我们以前住在帐篷里,冬天取暖的地火笼,而树干部分正倒在没有着火的草地上,如不及时扑灭,将会蔓延开来。小沈他没带锯子,无法扑灭这庞然大物,只好大喊大叫起来,而我们跑过去的几个人,谁也没带锯子,只能派人跑回去拿,这时,不知是谁出了个馊主意:“尿泡尿把他浇灭吧。”听了那个人的话,许多人嘻笑着解开了裤带,火焰发出“吱吱”的呻吟,凶恶的火神终于被我们降服了。大家相互望着被汗水和烟火染成的大花脸,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露出胜利的微笑。
       大老王抗着铁锹走过来,我看到他的衣服和裤子都被树枝挂破了,脸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树枝划了一道口子,血迹已干了,头上戴着的帽子还冒着烟。沈伟忠叫道:“王主任,你的帽子着火了。”他连忙拿下来,一边拍打一边跟我说:“小周,这里你和姚大肚子负责照看一下,不准跑火,我到前面装归二段去看看。”说完他就分开树枝向前走去了。同时,兄弟局的同志也撤离了火场。
       我望着走远的大老王,心里不由得赞美起他来,我们的王主任,是一个典型的林业工人,虽然平时说话和态度粗鲁一些,但本质是正直、朴实的,无论在任何艰难困苦的场合,总是冲在前面,从来不会装狗熊,他的心也和我们一样,热爱祖国的绿色宝库——茂密的大森林。
       我找来了选造段的段长姚大肚子,和他商量了一下,决定留下我们检尺队十五个人继续巡视火场,扑灭余火,其余的人马上吃饭,撘窝棚,晚上准备守夜。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这时才觉得肚子饿得厉害,肚子正在叽里咕噜地打招呼,可我们的饼干箱还在小夏和陈国强那里,可他们现在在哪里呢?
       我顺手在姚大肚子的兜里抓了一把饼干,递给明辉几片,并告诉他说:“我还得留在火场,你赶紧去撘窝棚,顺便找一下国强他们。”明辉一边答应一边把水壶递给我说:“喝一口,饮饮嗓子。”我接过水壶拧开盖,扬起脖子喝了一大口,“哎哟”,我被呛得流出眼泪来,原来里面装得是白酒,我一时忘记,上了他的当,气得我举起树枝想揍他。“哈哈哈……”明辉大笑起来,顺手抢过酒壶,转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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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篇 作者:嘉兴知青 老毛
                            老潮河边
6)篝火跳跃着
       一个小时后,姚大肚子带着十几个人来替换我们,让我们下去休息。在离火场五十公尺的山坡上,大家正在忙碌地撘窝棚,准备宿营。当我四处找明辉他们时,听见不远处传来陈国强的声音:“小华快过来,我们的窝棚在这里。”我赶紧走了过去,看到陈国强比上山时的精神好多了,感到一阵喜悦和宽心。
       “你快点吃点饭吧,水桶里还有小米粥呢,我刚才煮的。”国强有点兴奋地说。“哪来的水?”我不禁问道,“是小夏从山下给我们捎来的,水壶里有水,你先喝吧。”国强回答。“水源离我们这里远不远?”我有点担心地问。“不远,就在山下,你尽情地喝吧。”其实国强也不知道,水源离我们到底有多远。
       说实在,我这时才感到嗓子冒烟,脸冒火,一听国强说水源离我们这里不远,真把我乐坏了,我接过国强递过的水壶,先闻一闻,然后咕嘟、咕嘟地喝了大半壶水,抹了抹嘴巴问国强:“明辉呢?”
       “他剥桦树皮去了,叫我做火头军,他饭还没有吃呢。”国强有点激动地回答。
       我知道明辉的脾气,他做任何一件事,都要使自己称心满意才能罢休。他的自尊心又是那么的强,办任何事都不甘落在别人的后面。
       就拿撘窝棚来说,就比人家要坚实,要美观,要舒适的多。人家撘窝棚,通常是先撘二个三脚架,把它用树杆连起来,旁边围上树枝就成了。可明辉却别出心裁地先找四棵相近生长着的小桦树,把前面两棵相互弯过来,撘成拱形,后面也同样弯成拱形,再削几根细棵的小杆,把两个拱形连接起来,撘成一个窑洞式的窝棚架子,然后把带来的塑料布盖在上面,最后,把许多桦树皮撘在上面,再压上松树枝。窝棚里面铺上厚厚的茅草,茅草上面垫上宽大的桦树皮,又暖和又舒适,还不怕雨淋,好像要长期居住似的。
       隔了一会明辉回来了,拖来三张宽大的桦树皮,(桦树剥了皮不会枯死,因为没有伤害树干的形成层,形成层向外分生树皮,向内分生木质,不像南方许多树种,一扒掉皮就完蛋了)。我们一起动手把它铺在厚厚的茅草上,既干净、又防潮。聪明的鄂伦春人还能把桦树皮做成水桶或其他漂亮的工艺品,可我们只能取来当褥子和引火用。
       夕阳西下,风小了,火苗已不再往上窜,但我们不能离开火场,要等到下大雨,把大火全部浇灭才能撤离,不然死灰复燃,森林又要遭殃,人们亦要遭殃,林区的人都知道怎样扑灭森林火灾。
       飞鸟归窝,月亮从山坳里爬上树梢,篝火升起来了,经过一夜一天劳累的人们不但没有被疲劳所征服,而酒劲却上来了,大家八人一伙、九人一群围在各自的篝火旁,开怀畅饮。
       酒对我们林区的工人来说,那是最好的朋友了,人们对酒都有好的缘分,它能使人驱寒、使人壮胆、使人兴奋、使人快乐,还能使人忘掉劳累,忘掉痛苦。可以说,我们林区的工人上山打火,几乎每人都带着酒,有的还带着“西凤”等好酒呢。
       酒对那些常常在研究养生之道的人来说,往往会说酒能伤肝、伤胃、还伤身,可我们林业工人的妻子却在别人面前夸耀自己的丈夫能喝酒,在南方这也许会被人捏着鼻子笑的。
       篝火跳跃着,发出热量,映在大家的脸上,有点发烫。陈国强正拿着树枝戳着一只明辉打来的松鸡在火上烤,香味直往我们的鼻孔里钻,真把大家馋坏了。黄健正拿刀子在开红烧扣肉罐头,沈伟忠也捧来一饭盒烧好的咸肉,坐到我们的火堆旁来,蒙族小伙巴托把他心爱的塑料大酒壶也拿出来了,里面有五六斤白酒,大家围着篝火,拿着茶缸轮流地开怀畅饮。喝酒离不开划拳,酒过三巡,明辉就和巴托干开了。大家都睁着眼看他们手舞足蹈地划拳。
       一挂大车两马拉,
       车上坐着姐妹仨;
       要问姐妹叫什么?
       桂凤、桂英和桂花。
       大姐、二姐身段美,
       小妹脸蛋似桃花;
       林区姑娘初长成,
       小伙争着要桂花。
       哥俩好,要桂花。
       五魁首,要桂花。……
       酒劲上来了,大家脸红脖子粗喊叫,旁边篝火边姚大肚子那一堆人也非常热闹,姚大肚子正和鲜族人老朴大哥高声地喊着酒令:
       高高山上一头牛,
       两个犄角一个头,
       四只蹄子分八半,
       尾巴长在腚后头。
       哥俩好,尾巴长在腚后头,
       八匹马,尾巴长在腚后头……
       姚大肚子拉着山东腔,一边划拳,一边做着手势,把大伙逗得哈哈大笑。森林喧闹了,吓得小松鼠从树上掉下来。我们这边更来劲,鄂伦春小伙阿木古楞兴奋地拉着黄健跳起舞来,我和平湖人沈建平(也是我们检尺队的)吹着口琴为他们伴奏,大家也随着阿木古楞的舞步唱起歌来:
       巍巍的兴安岭,
       一片大森林,
       森林里面住着勇敢的鄂伦春,
       每人一枝枪,每人一匹马,
       獐狍野鹿,满山满野,
       打也打不尽。
       .......酒喝足了,嗓子喊哑了,舞也跳累了,大家终于在前来拜访的嗡嗡的蚊虫声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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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8 18:13: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八十六篇 作者:嘉兴知青 老毛
                            老潮河边
7)快下大雨吧
       第二天清晨,人们被大老王喊声惊醒,“大伙快来呀,这边又跑火了,他奶奶的,还不快过来?这里是谁值的班?”
       大家手忙脚乱地拿着铁锹跑过去,原来是昨天没打尽的余火又从厚厚的草皮底下窜了出来,足有五、六百平米面积宽,大家的心绷得紧紧的,挥动铁锹和树枝,狠狠地把窜上来的火焰扑打下去。原来,在这一段值班的是选造段的嘉兴知青冯新荣(嘉兴民丰中学的,恕我写他的全名,因为他已英年早逝,在此表示怀念。)因为白天实在太累了,晚上值班,他就靠着树干睡着了。
       经过大伙的奋力扑打,野火又被扑灭了,可恶的野火真把大伙恨坏了,人们多么盼望老天能作美,下场大雨,把余火浇灭,把森林浇透,让百草重生。
       可是三天过去了,天空还是那么晴朗,偶尔在黄昏时期从山后积起了几朵黑悠悠的云,好像要下雨的样子,但是来一阵轻风,又把它们吹散开去。大家已经三天没有洗脸了,手上、脸上尽是黑灰,连穿着裤子的大腿上都积满灰尘,衣裤脏得像刚从灰堆里爬出来。原先山脚下有个小水坑供大家吃饭喝水用,还能勉强凑合,但是这几天气候特别干燥,加上人多,水坑早成为旱坑,带来的饼干根本咽不下去,嘴唇干裂,嗓子冒火,真可以和《上甘岭》中的志愿军战士比艰苦了。但我们的优越条件是,森林中的草地上长满了牙格达和嘟柿,吃起来甜滋滋、酸溜溜的。牙格达是鄂伦春人的叫法,译成汉语叫红果。
       沈伟忠躺在长满牙格达的草地上,一边用嘴吮着长在他身边的野果,一边望着天空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老天呀,你今晚给我们下场大雨吧,老子给你磕三个响头。“蒙族青年巴托躲着旁人,在松树下虔诚地祈禱:”……您老人家给人们一点恩赐吧,降下甘霖,我巴托真诚地感谢您,再不下雨,我们都快受不了啦,啊!答应我吧……”巴托正在念念有词,被窝棚里的陈国强听见,笑出声来,并探出头来喊道:“傻巴托,瞎嘞嘞。”巴托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国强一眼说:“你不喜欢下雨,叫你干死在山上。”国强伸了伸舌头,不吱声了。大家是多么盼望能下场大雨啊,不下大雨,我们就得守住火场,不然死灰复燃,可就麻烦了。
       不知是天空受森林之火热气的影响,还是老天特意作美,第四天傍晚,天空终于提前黑下来了,雷公电母驾驭着乌云,慢慢地从山后边的山后边,涌到我们的上空,就是这对可恶的给森林造孽,带来森林火灾的雷公电母,经过人们上千次的咒骂,终于给我们道歉来了。
       阵风抖擞着精神前来报信,吹得我们浑身起鸡皮疙瘩,阵风告诉我们,雨神也来了。我们睁大眼睛看着天空,看着碧绿的桦树叶。过了一会,嘀哒、嘀哒的雨点终于从厚厚的云层中拼命钻下来,跳在桦树叶上,桦树叶颤抖了一下,落在火场上,溅起一朵朵小烟花,雨很快地越来越密、越来越急,最后汇成一片沙沙的响声。霹雳一声接着一声在我们的头顶炸响,闪电划着耀眼的蓝光,像蛇的舌头,闪着火球,一直击到在树上和高出的岩石上,真叫人害怕。听阿木古楞说,这地方是雷击区,所以常常有森林火灾发生,可能附近地下有铁矿或其他金属矿藏。我们赶紧把铁锹、锯子、斧头扔到窝棚外,怕霹雳打着我们。
       被大火烧过的地方,有一棵没有倒下的枯树,又被闪电击着火了,空洞的树干上冒着白烟,结满松脂油的大树节子正窜着火苗,好像亚运会上燃烧的火炬,但等到树上的油脂烧完,就被不留情的大雨浇灭了。
       霹雳渐渐远去,铅一样的天穹好像被雷公用重锤敲破了一个大窟窿,凿穿了天河的底部,雨水像瀑布一样地泻下来,整个森林腾起白茫茫的一片雾气,远处的山也看不清了。
       我们大家都光着膀子、有的干脆一丝不挂在大雨中跳啊叫啊,高兴地洗着澡,沐浴着盼望已久的甘霖。老乡沈伟忠淋得像只落汤鸡似的在雨中大叫:“下吧、下吧,下它个七七四十九天,老子才高兴呢。”
       大雨一直下到晚上十点多,才渐渐小下来。我们躺在明辉撘就的窝棚里,等待着天明,等到明天我们只要围着火场走一圈,就可以下山了。大家兴奋地畅谈着,谈着回到贮木场后,怎样好好地吃一顿,补补身子,也谈着理想,谈着姑娘、谈着故乡…….。
       篝火被大雨浇灭了,雨后的森林在晚上感到非常寒冷,我披上皮大衣,到外边找来一些枯树枝,点燃了早准备好的桦树皮,把篝火重新点燃。附近姚大肚子他们的哪个窝棚被雨水浇了个透,他们一看我们这里点着篝火,就赶紧挤到火堆旁边来,烤衣服、取暖。“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这一句话,那天晚上我们又重新体验了一遍。 人们陆续地汇集到我们这边来,有的还拣来了干树枝往火堆里添,篝火升高了,驱赶着人们身上的寒气。王主任也从别处抗来一棵大老杆扔到火堆里,腾起浓浓的烈焰,火光映照在大家的脸上,闪着光华。大老王兴奋地跟姚大肚子开着玩笑:“姚大肚子,明天一早,你就可以下山哄你那山东婆娘了。”姚大肚子也不甘示弱,反击他说:“你如再不回家去,你老婆就要找野汉去了,你就甘心当软盖王八吧。”大家哈哈大笑,哄了起来。
       还是沈伟忠替大老王解了围,他说:“王主任,你唱个歌吧。”“唱个歌、唱个歌。”大家七嘴八舌地乱喊。和年轻人在一起总是开心的,别看大老王嗓门大、净骂娘,但大家都知道他的歌唱得好,虽然他已经有五十来岁,但身体仍然棒棒的,膀阔腰圆,显出林区工人特有的好体魄。在大家的邀请下,他高兴地对明辉说:“明辉,拿酒来,饮饮嗓子再唱。”明辉赶紧从窝棚里拿出酒壶递给他,只见他“咕嘟、咕嘟”地喝了二大口,抹了抹胡巴拉碴的嘴巴,放开了大嗓门:
       嘿吆嘿、嘿吆嘿、嘿吆、嘿吆、嘿嘿!
       片片树叶飞呵,锯末随风扬啊,
       在那高高的山上,嘿我们采伐忙,
       在那高高的山上,嘿我们采伐忙。
       锯儿来来往往,斧头抡起响叮当,
       森林虽然冷呵,嘿我们全身汗,
       在那高高的山上,嘿我们采伐忙。
       嘿……嘿……!
       建设我们祖国,木材用途广又广,
       盖楼房、建工厂,铁路铺得万里长,
       奔腾的江河,需要架桥梁。
       嘿吆嘿、嘿吆嘿,嘿吆、嘿吆、嘿嘿……。
       这是我们老一辈林业工人,在五、六十年代开发林区,建设林区的年月里所流行的歌曲《采伐歌》,我们老潮河人大多会唱,功劳应归功于蘑菇树陈连长,当时他在老潮河林场政工组任组长,是他教会了我们唱《采伐歌》。王主任晃着脑袋,眼睛里放射出光华,他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在古老的原始森林采伐,参天的大树在他身旁倒下,睁亮的大斧开拓了林中的小路,五O拖拉机拉着长长的原条,在雪地上忙碌,一车车装载原木的列车,正隆隆地驶出原始森林,运往祖国的四面八方。
       篝火映照在王主任的脸上,闪着红光,他也顿觉自己年轻了好多岁。大家被他的歌声吸引着了,静静的听着他歌唱。我的心里也非常兴奋,不由得感到:生活啊,你是彩霞,你是雨露,无论在大江南北、在海角天涯,哪里有你,哪里就有欢乐和甜蜜,在这扑灭森林火灾的艰苦日子里,不也同样充满着诗一样的情景吗?
       第二天清晨,大家早早地打好背包,整理好行装,可是老天存心跟人们作对,又哗哗地下起大雨,上级领导因考虑到雨大,而且山路崎岖,林深苔滑,怕出意外,指挥部下来命令,等雨停了之后再下山。但是,阵风夹着阵雨间大间小地下个不停,一直下到傍晚也不肯停下,今天下山是肯定指望不上了,大家不得不打开行李,准备过夜,等待着雨停下来。
       可是,雨又连续下了一天一夜。
       一直到第三天清晨,杜鹃鸟终于在林子中愉快地叫道:“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它愉快地告诉人们,雨住了,天晴了,回去吧。大家高兴地钻出窝棚,在草地上跳跃着。
       耀眼的阳光,拨开云雾,撒在雨水挂满的树枝和草地上,晶莹的露珠如珍珠玛瑙闪着光亮。雨后的林中,空气是那样的清新,那样的舒心,白桦树舒展亭亭玉立的身子,又换上一身碧绿的新装,高大的落叶松、樟子松使劲往上挺了挺腰板,显得是那样的魁伟雄壮,五彩缤纷的野花露出了美丽的笑脸,把芬芳撒在人间。
       野火被彻底地消灭了,连点火星也没有。勤劳的小松鼠又在树枝上跳上跳下,忙碌地搬运松果,不远处的树墩上,大灰兔正向人们扮着鬼脸,引得王主任兴趣,从林场派出所民警李清那里借过手枪,“呯、呯”朝它开了二枪,可是没打中,大灰兔撒开腿,跑了。
       陈国强、沈伟忠俩人正在用匕首在一棵大松树上剥去树皮,并从火堆里拿出木炭在树干上写字:一九七七年七月老潮河贮木场周小华、李明辉、陈国强、黄健、沈伟忠到此一游,扑火战士万岁!巴托大声嚷着:“把我的名字也写上。”
       “下山啰!”大老王的大嗓门又在林子里响起来,“别把带来的工具扔掉,这是国家的财产,谁丢下工具,我就扣谁二天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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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9 09:18:44 | 显示全部楼层
代老毛感谢涛哥的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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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9 17:49:56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戴望天互动鼓励!下面继续:
第二百八十六篇 作者:嘉兴知青 老毛
                            老潮河边
8)山洪暴发了
       由王主任带队,大伙绕着我们贮木场管辖的十五里路长的火场走了一圈,认真检查了一遍火情,才折回下山的路程,中午十二点多,当我们汗流浃背地走到大河边,不禁傻眼了。原来一星期前还是缓缓流动、清澈透明的大河,现在却一下涨了二公尺多高,汹涌澎湃的河水,翻腾着、咆哮着,夹带着树枝杂草滚滚地向下游奔去。我们上山前曾横贯大河两岸的大青杨树,早已被洪水冲得无影无踪,可能目前正在黑龙江上遨游吧。
       山洪爆发了,再胆大的弄潮儿也不敢泅游过河,河岸上站满了从山上下来的扑火队员,望着那滚滚的洪流,大家叫苦不绝,怨声四起,望河兴叹。大伙的肚子正在叽里咕噜地叫,从清晨到中午,大伙走了那么多的路,中途一点东西也没下肚,身边的干粮几乎都没有了,有的即使有点,也为走路轻松些,把它扔在山上的窝棚里,敬献土地爷了。明辉的胆子真大,他对我说:“你帮我看住点东西,我到对岸去取点干粮。”说完就脱下衣服要下河,我连忙劝住他:“别过去,河水太大有危险,你肚子饿,我这里还有两张油饼。”(这油饼是古莲区后勤人员运上山去的,我舍不得扔掉,又带下山来。)
       明辉说:“这两张油饼还不够我塞牙缝,我去去就来。”明辉说完就要下河。我知道明辉的水性,在故乡时,我们曾去嘉兴南湖游泳,游二个来回不成问题,而眼下他真要下河,我倒有点害怕,但也知道拉不住他,只好叮嘱道:“你要小心。”
       可是,正当明辉要下河的当儿,河对岸的区委付书记、护林防火总指挥老耿头正拿着大烟斗在乱晃、乱叫:“别过来,谁也不许过来,淹死我不给做棺材,你们谁过来,我就处分谁,你们想玩命啊?”大老王也急忙喊道:“明辉,别下去,回来,我可负不起那么大的责任。”国强也喊道:“明辉回来,水那么大,要出事的。”
       老耿头看见大老王就赶紧喊过话来:“王胡子,你在那边帮我看住,谁也不准下河,要是有一点差错,我找你算账。”大老王叫道:“大伙的肚子都饿坏了。”“叫大伙坚持一夜,明天早上飞机就来空投粮食,请做好准备。”老耿头大声地告诉河这边的人们。
       新的窝棚又在河岸上撘起来了,来自老潮河林场、贮木场、综合厂、汽车队、图强林场、图强大修厂和古莲林业局的古莲林场、前哨林场,共计一千多人的扑火队员,全部汇集在河岸边,真是人马鼎沸。
       下午,闲着没事,大伙都三三两两的出去采蘑菇,找野果充饥,或到水泡子去捞鱼,或去找树洞抓野兔,姚大肚子还很有兴趣地坐在河岸上拿毛钩(不装诱饵的鹅毛钩)钓细鳞鱼呢。
       我和明辉、国强、伟忠、小黄五人合作起来,具体分了工,明辉和小黄撘窝棚,我和伟忠去采蘑菇,国强身体弱,就叫他在附近拣些干柴,笼火堆。离大河不远的小溪边,倒着一棵粗壮的白桦树,我在倒树旁边的草丛里发现一堆洁白的大蘑菇,采集起来,足足装了一水桶。雨后的森林,在阳光的照耀下,蘑菇生长的特别快,可以说比江南的春笋还要长得快,林中的草地上长满了黄澄澄的松蘑、洁白的桦蘑,还有蜂窝状的花脸蘑(别称油蘑),遍地皆是,有时连下脚的地方也没有。各种蘑菇要数洁白的桦树蘑夺魁了,既鲜嫩又可口,当然,还有一种名贵的猴头蘑,你如果在一棵树上发现它,那么你在这棵树不远的对面树上就能发现另一颗猴头蘑,猴头蘑菇数量极少,我经常在林中寻找,从没见到过。还有一种带花的、很好看的蘑菇,你可千万不要采,俗称蹬腿蘑,吃了要中毒的。
       沈伟忠还在河岸边采了满满的一挎包水葡萄,甜滋滋、酸溜溜的,既解渴、又解馋,可以和南方的奶油葡萄媲美。
       黄昏,在熊熊的篝火旁,人们正在举行蘑菇晚餐,远远望去,簇簇火光在河边闪烁,好像石器时代的猿人类正在过原始的共产主义生活呢。
       我从挎包里找出最后半根香肠,在树墩上切成片,放在煮蘑菇的水桶里,再放上一些榨菜。国强正用树枝搅着水桶里的蘑菇,开心的对大家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按理说我应该买一个大蛋糕招待要好的伙伴,可是在这茫茫的原始森林里,我只好用伙伴采集来的蘑菇加小华捐献出来的最后半根香肠,来招待大家,请大家把吃饭的家伙准备好,准备开宴。
       这时巴托和阿木古楞正好走到我们旁边,听到国强的最后一句话,高声叫道:“别忙开宴,贵宾驾到。”明辉看见巴托手里拿着一只葡萄糖盐水瓶,里面白晃晃装着酒,高兴的连忙叫起来:“巴哥,快来,快坐下,阿木古楞你也坐。”
       其实巴托带来的不是酒,而是刚从达斡尔族大夫郭海林那里要来的一瓶医用酒精,还是阿木古楞饭盒里装着的才是真家伙——狍子肉干。
       “这酒精怎么能喝?”明辉傻眼了。
       “滲点河水不就能喝了吗。”巴托笑着说。
       “给我钱,我也不喝。”国强有点害怕。
       “拉肚子喝酒精,保证能好。”伟忠开着玩笑说。
       “酒精不能喝,喝了嗓子会哑的。”黄健担心地说。
       “你这个歌唱家,还是尝尝我的狍子肉吧。”阿木古楞敲敲饭盒对黄健说。
       “大家还是少喝点为好。”等酒精兑了一大桶水后,我告诫大伙,并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我们已胜利地完成了扑火任务,虽然我们在凯旋途中受阻,却赶上了国强的生日,值得大家庆贺,下面我邀请黄健给大家朗诵一首诗《祝酒歌》,为国强的生日,为我们大家,为今晚的蘑菇宴会助兴,大家欢迎。”
       黄健放下手中的狍子肉,抹了抹油腻腻的嘴巴说:“《祝酒歌》这首诗是当代大诗人郭小川同志一九六二年十二月在小兴安岭给我们林业工人写的,我背不完全,请大家不要取笑。”说完他就激情地朗诵道:
       三伏天下雨哟,雷对雷;
       朱仙镇交战哟,锤对锤;
       今儿晚上哟,我们杯对杯!
       舒心的酒哟,千杯不醉;
       舒心的话哟,万言不赘;
       今儿晚上呀,咱这是凯旋路上舒心的会!
       酗酒作乐的,是浪荡鬼;
       醉酒哭天的,是窝囊废;
       饮酒赞生活的,是咱们社会主义新人第一辈!
       山中的老虎哟,美在背;
       树中的百灵哟,美在嘴;
       咱们林业工人哟,美在内……
       且饮酒,莫停杯;
       一杯酒,一杯欢喜泪;
       三杯酒,豪情胜似长江水。
       ……...。
还没等黄健朗诵完,明辉就和巴托吆喝上了酒令:
       高高山上一崇杯,
       俩人喝酒打垒堆;
       垒堆打,打垒堆,
       忘了垒堆罚三杯。
       哥俩好,一个垒堆,
       三星照,一个垒堆……
       明辉和巴托的嗓门真响,把姚大肚子吸引过来了:“嘿,你们喝酒不招呼我大肚哥一声,不够哥们意思。”
       “鱼!”国强惊叫了一声,大伙一看,都七手八脚地把勺子伸到姚大肚子端过来的饭盒里去。这是姚大肚子整整化了一下午的时间,辛辛苦苦钓来的四条细鳞鱼,刚烧好,自己还没尝鲜呢,就被大伙枪光了。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左右,远远传来嗡嗡的飞机声,“飞机来了!”大伙高兴地欢呼起来。这是一架“安二”型飞机,飞得低低的,掠过树梢,但没有投物品,盘旋了一会,又转到山后面去了。大伙叫着、跳着,并且骂着:“奶奶的,怎么不下蛋?”
       “下蛋不是完了吗,叫它下罐头,”明辉高声嚷着。
       河对岸,老耿头又在大声叫着:“王胡子,快放记号,扯红旗,飞机找不到目标。”
       “红旗?哪来的红旗?连红裤衩也没有。”大老王嘟嚷着。
       “把我的红花被子拿出来做记号吧,”姚大肚子在旁边出主意。
       “对!对!叫大伙把红的线衣、线裤什么都拿出来放在那边。”大老王指了指河边的塔头甸子说。
       大伙手忙脚乱地把红被子、红线衣、红线裤一字溜地排在宽敞的塔头甸上,摆成个“T”型。不一会,飞机又转过来了,顺着大河,飞得特别低,机舱门口有二个人用皮带绑住身子在朝下张望。大伙“嗬!嗬!”地叫着:“往这边扔,往这边扔
       一件物品“呼啦”一下,直接从飞机上扔下来,连降落伞都没有用,又一件物品扔了下来。飞机在河岸上空来回几个折腾,扔下了二三十件物品,大多数扔在草甸子上和林子中,但也有几件不幸扔到河里,被洪水卷走了。
       大家欢呼着朝塔头甸奔去,“嗬!乌啦!”“嗬!万岁!”明辉和沈伟忠跑在最前头,抢住了一个大纸板箱,已经摔破了,扁盒子的午餐肉罐头从箱子里滚出来。明辉和伟忠赶紧拿了几个往兜里塞,等我跑到他们那边,明辉又往我手里塞了二个,小声地说:“快些藏起来,别给他们发现。”
       从飞机上扔下来的物品真多,有罐头、有饼干、有小米、有咸菜旮瘩、还有药品和胶鞋。大伙都兴奋极了,唯有巴托气呼呼地说:“就是没有酒。”一句话,把大伙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老耿头又在河对岸传过话来,把空投物品都集中起来,先照顾兄弟局的同志,平均分配。并告诉大家,地区桥梁队(不知桥工涛哥在否?)明天就开到,帮助撘便桥,接大家过河。大家听了,又高兴地欢呼起来:“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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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9 18:37:22 | 显示全部楼层
既然老毛在文章的括弧里提到了我,那我就必须回答哦。根据前面给定的时间:“一九七七年夏季”,我可以肯定,执行此次任务的不是我所在的第一施工队,那时我队正在阿木尔河上游,就是阿木尔至呼中的那条公路的27、30公里处造两座桥,距离老潮河比较远啦。当时在西林吉附近还有我们的第四、第五两个施工队,四队就是著名的女子队,明天看上来的救兵性别就知道是哪个队啦。如果是在73或74年嘛,我队正在造老潮河大桥,而且那时只有我们一个队在阿木尔区,那就当仁不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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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0 14:11: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八十六篇 作者:嘉兴知青 老毛
                            老潮河边
9)打猎去好吗
       粮食有了,肚子也不饿了,大伙反而没事干了。下午,大家有的在玩扑克,有的在下石子棋,有的在钓鱼。我对这些娱乐不太感兴趣,就拿出笔记本在写日记。一会,明辉过来跟我说:“小华,打猎去好吗?我们到河套下游去溜达、溜达,也许能碰上个狍子什么的,你去不去?”
       一听去打猎,正中我下怀,说实在叫我这样呆在这里喂蚊子、小咬、瞎蠓真叫人受不了,我随口说道:“去倒想去,但没有大枪。”
       “这不是枪吗?”他拍了拍手中的全自动步枪。
       “哟,哪来的?”我抬起头问道。
       “从人武部杨干事哪里借来的,不过他有个条件,就是还枪的时候要捎带两只飞龙。”
       “有多少子弹?”
       “二十一发,我身边还带有十几发,”明辉拍拍裤兜回答。
       “小口径带不带去?还有多少子弹?”
       “自然带去,有三十多发子弹,打飞龙正好,”明辉回答说。
       “我也去好吗?”陈国强插过话来。
       “你去干啥?你这个身体还能走远道?还是帮我们看着点东西吧,等打回来东西,保证先给你尝鲜。”明辉朝国强瞪了瞪眼说。
       “你去跟王主任请个假吧,我准备准备东西。”我知道明辉打猎的经验相当丰富,枪法又准,别看他是南方人,但和少数民族的猎人比起来,本领也不差上下。平时局里来个慰问团什么,王主任总招呼明辉上山打点野味,助助兴,所以我叫明辉去请假,准行。
       “早跟他说好了,他叫我们早点回来,注意安全。还说要跟我们一起去,我才不答应这个大木头,说话声音十里外都能听到,能让他去吗?”明辉有点得意地说。
       “那就赶快准备吧。”我拿出干粮袋准备灌小米。
       “还是少拿一点吧,你不怕走道累得慌?”明辉笑嘻嘻地指责我。但是我怕晚上回不来,还是往挎包里塞了不少东西。另外把皮大衣、棉裤也背在身上。
       “水桶要不要?”国强好心地问道。
       “滚你姥姥炕头上去,要那玩意干啥用?出发!”明辉把枪往肩上一扛,和我打了个招呼。
       我俩沿着大河一直走了三四里地,什么动物也没碰上,觉得很丧气,就拐弯向山腰里走去。当穿过一片茂密的小落叶松林,就听到飞龙的叫声,“吱咕、吱咕”像鸽子的声音,音色很美。我们俩立刻提起精神来,悄悄的向林中觅食的飞龙靠近。(飞龙是东北林区珍贵的鸟类,它们的羽毛是银灰色的,带着白的或褐色的花点,雄的比雌的长得美,羽毛有亮光,头上长着孔雀似的小花冠,比鸽子大,胸脯肉很厚,但飞翔能力较弱,肉质雪白鲜嫩,味道极奇可口,是国宴上用来招待贵宾的山珍佳肴,俗话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这龙肉指得就是飞龙,它们的大家属鸡科,所以又叫榛鸡,但林区的人都喜欢叫它们为飞龙。)我曾听明辉说过:一九六四年,刘少奇主席到小兴安岭视察工作,伊春林区的工人就是用这珍贵的飞龙鸟做菜来招待贵宾的。
打飞龙不能用大口径枪,如是打中,就会穿个大窟窿,味道也就不鲜美了。明辉从我手里拿过小口径步枪,猫着腰走到我前面,在一棵松树旁跪下一条腿,端起枪,朝不远处在草地上吃牙格达的大飞龙“呯”地开了一枪,大飞龙扑了扑翅膀不动了,另外的几只飞龙“篷”地飞起来,吓得四处逃散。有一飞龙逃到我身边的一棵树枝上,瑟瑟发抖,离我只有一公尺来远,我身边没有枪,只好拣一根树枝打过去,结果没打中,被它逃走了。
       “呯”,又一只飞龙在我眼前扑索索地掉下来,我随手拣了起来,一看,头被打中了。“傻飞龙,”我们经常称呼这种珍贵的飞禽,它们受惊之后,不是远远的飞走,而是躲在附近的树枝上观察动静,它们的爱情也是非常忠贞,要是谁的配偶被打死了,那么它的妻子或丈夫就不肯离开,在附近“吱咕、吱咕”地乱叫,好像甘心和它的配偶一起成为人们的盘中美餐。
       明辉在林中穿来穿去,放了好几枪,我也跟着在林中找来找去,一共拣到五只飞龙,虽然走得满头大汗,心里却是十分高兴,今天总算没有白走。我取出尼龙网袋,把打死的飞龙一一放到里面,和行李一起背在身上,准备行路。
       这时,明辉笑呵呵地对我说:“不忙,抽根烟再走,天色还早呢。”
       “抽烟?”我简直不敢相信,因前二天,大家都断烟的时候,我亲眼看见明辉从水坑里拣起抽过的烟头,烤干之后,从我的笔记本上撕了二张纸,和姚大肚子抽蛤蟆烟一样,卷着抽,今天怎么胡口乱言说抽根烟再走。
       “哪来的香烟?”我不禁问道。
       “你转过身去,”明辉笑嘻嘻地说。我假装转过身去,偷偷的看他玩什么把戏。只见他解开外衣,从衬衫口袋里掏出半包压瘪了的“大前门”香烟,把我乐得兴奋的跳起来:“你这鬼家伙,快,给哥们打过来一支,再匀给我一半。”
       过足了烟瘾,我们仔细地熄灭了手中的烟头,然后又朝密林深处去寻觅可打的野物。翻过了一座山头,在一片落叶松、樟子松和鱼鳞松及白桦树的混交林里,我们发现了几条纵横交叉的罕达犴走过的小道。(罕达犴又名驼鹿,是大兴安岭常见的、高大的草本动物,像牛一样高大,最重的达八、九百斤,是鹿类家属中第一大汉。雄的长着一对高大美丽的犄角,跑起来飞快,嗅觉灵敏,性格温和,犴鼻子是名贵的药材。)犴肉的味道极香,可口,比牛肉好吃。一般狩猎的猎人捕捉的方法是,在罕达犴常走的道上,装上活口的钢丝圈,当犴昂首奔走的时候,不小心脖子被钢丝套住之后,就使劲往前窜,这样越套越紧,最后被勒死而被猎人所获,当然,也有套住活的。
       我们在这几条纵横交错的犴道上发现了一条刚踩出来的犴道,并在犴道旁边发现了二个大犴休息过的草坑,草坑旁边有一堆新鲜的犴粪,明辉拿起一块椭圆形的犴粪,瓣开一看,里面还有微温,证明罕达犴一定嗅到了我们身上的汗味,刚刚逃走。
       “追!”明辉眼中放出兴奋的光芒。
       “追?能追上吗?”我吓了一跳,“我们这两条腿能跑过四条长腿的罕达犴吗?”
       “有两只大犴呢,怎么不追?追不上我们还可以守住它们。”明辉信心十足地说。随后迈开了大步,我只好随着他,紧紧地跟在后面。
       犴道七拐八弯,又翻过了二座山头,最后顺着山坡下去了。在山下,我们发现了一条宽阔的大河,犴道也到此消失了。
       “这是什么河?”我有点惊异。
       “老潮河呗。”明辉回答。
       “怎么这里也有条老潮河?”我有点不明白。
       “这是下游,离我们原先过河的地方有三十来里地。”明辉朝我眨了眨眼回答。
       “乖乖!下午我们走了那么多的路?”我简直不相信自己。
       “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多啥。”明辉用鼻子哼了一声说。
       我抬手看了看上海牌手表,时针已指在七点上:“怪不得,我们出来已六七个钟头了。”
       大兴安岭(漠河附近)的天气也真叫人怪,冬天里下午三点左右,太阳就下山了,可是到夏天,傍晚七点多,太阳还在林中徘徊,不肯下去,早晨三点多钟又升起来了,就那么怪,其实到晚上十点多钟,天空仍然是灰白色的,我们那边的人,管这样的天气叫“白夜”。
       “它们过河去了”,明辉望着河,叹口气说。
       “我们游过河去追!”我倒信心有点足起来。
       “白撘。”
       “那怎么办?”
       “我们先擦擦身子,把身上的汗迹洗掉,再把枪也擦一遍,那俩家伙的鼻子嗅觉特灵,一闻到人的汗水味或火药味,就不会来了。”
       “好狡猾的家伙,让它们跑了。”我顺着明辉的话说,心里不免有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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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10 18:47:19 | 显示全部楼层
桥工涛哥 发表于 2024-2-9 18:37
既然老毛在文章的括弧里提到了我,那我就必须回答哦。根据前面给定的时间:“一九七七年夏季”,我可以肯定 ...

我转告老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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