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支农二六市魏家桥村多年，总有几位趣味相投的农民朋友，"老先生″是其中一位。其实我俩年龄相仿还是我大三岁，"老先生″不过是他的外号(文中不用引号了)，同是长年一起务农的天涯落难人，他是可互相信任真心相交的好友，是农民队伍中的"知青″。他的大名是包忠善，因父早亡，他母带着一姐一妹和他改嫁，后又生育二女一男。坎坷又寄人篱下的生活使他少年老成，平时沉默寡言。他瘦弱的中等身材略显单薄，患有气喘病根本挑不了重担，但身不由己，必须坚持天天干农活，确实是"田鸡(青蛙)填桌脚－－死撑！″他平时走路和说话都慢吞吞的，唸过初中会讲故事。他特别熟悉慈城，他外婆家就住在太阳殿路。只有在队长或继父不在时，他才文质彬彬地把慈城的古迹有条不紊地给我们介绍一番，完全可同现在的导游媲美。但农村无人赏识和照顾他，没有人尽其才。如能让他在小学任教，必是一位认真负责的好老师。 生产队长安排农活时也分三等九级。把他同我们知青当成任人摆布廉价的辅助劳力分在一起，干的是累活脏话，拿的是七折八扣的工分。如冬天不是平整坟头，就是清运又臭又湿结冰的牛粪、猪肥，还得直接用手施到油菜根部，碰到拉稀的猪牛粪就惨不忍睹了。而到二六市供销社购物的轻快活永远与我们无缘。他的继父任记工员，晚上汇总今天出工记录时会高声公布："今天`三青一木一先′施猪肥一天。″翻译一下："今天，三位知青一位外号"阿木灵″的富农和一位老先生施猪粪干一天″，这样，每个人的工分薄上有了当天的记录。 魏家桥村本来就人多田薄收入少，农民把知青当成抢食的半劳力看待，不欢迎我们加入分配。我们同忠厚老实外号为"老先生″在一起，顽童还起哄用歌谣讽刺："老先生走路慢沓沓，走到田里捉蚱蜢……″久而久之，大家把他的大名忘了！我是多年的队会计，当然知道每家每户的基本情况。我是十分同情他的处境的，生活上虽比我们知青好，有母亲照顾不用自已烧饭。但精神上他内心有苦难言，平时鲜有欢笑。除晚上睡觉外，他是台吃饭的"永动机″：干完队里活，还得种自留地或踏草绳搞副业。这泥尘飞扬的稻草加工，天长日久，严重影了他的病肺。他天天忙碌着，估计他的袋中是没有零钱的，只到过宁波、上海。只有他慈城的外婆，出嫁的两位姐妹回来时，给他带来水果或新衣，才是他最开心的日子。他与继父之间很少有交谈，就是同桌吃饭，他是不敢端起酒杯喝酒的，少吃菜不说话，匆匆耙几口饭就了事！长期的劳累和营养不良，他的背也微驼了，人显得更蒼老矮小！ 年近三十，老先生也该成家娶妻了。在他的母亲和姐妹张罗下，终于在生产队的晒场一角新建了两间近30平米的小屋，式样同知青房相似，但质量好了许多。后经人介绍娶一位智障的上海女知青为妻，他视病妻如宝贝，夫妻恩爱，使上海女方的亲友也放心。婚后老先生更忙了，除参加田间劳作外还得操持家务，无微不至地照顾妻子，受到众人称赞。 一年后妻有了身孕，征求双方长辈和医生意见后，喜得贵子。但天年不测，妻在被窝内喂奶时不小心把幼儿被闷夭折了。全家伤心之余，加重了妻的病。没过几年她在痛失儿子的悔恨中离世了。 1979年知青们上调，我离开了魏家桥村。农村执行土地承包后，老先生独自务农也力不从心，干脆把承包地出租，自己去慈城某单位做门卫。由于认真负责有文化，受到好评。后好景不长，没干几年他的老毛病复发，不久也去世了。去年我去村里，发现他的屋也被拆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综观老先生平凡的一生，人如其名，对人忠诚，为人和善，从不与人争执，甘于吃亏、安贫守道。他在社会上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在生产队是任劳任怨的好社员，在企业是勤快为公的好员工，在家庭是和善顾家的好丈夫。但上天不作美，这样老实本份的忠厚人无声无息的生又默默无闻的亡，如天上一闪而过的流星，瞬间消失了。作为有过交往，能敞开心扉深谈的知交，他的音容笑貌还时而浮现在我的记忆中，仅以此短文惦念之，让他在天国能自由自在！ 余姚黄承漳(15355847089) 住富巷南四小区209幢301室
| 
发表于 2022-9-4 13:14:33
发表于 2022-10-5 09:01:02
发表于 2022-10-7 11:52:51
发表于 2022-11-25 08:44:5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