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功

广鸟

                                      蛤蟆功

    上山下乡那辰光，年少，爹娘不在身边，知青真有许多怕。在北大荒，知青怕的是“小咬、牛虻、草爬子、蚊子”，这些玩意儿一旦叮上人，咬起来可不含糊；南方的知青，怕的东西更多了，田里有蚂蟥，山上有毒蛇，家里有老鼠，还有农民家养狗，尤其是女知青，还要怕蟑螂，怕农作物上的毛毛虫，反正城市里没有的东西，在农村都碰到了。

    有两个女知青被分配到一个山区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来了就得出工出勤，分值低级数低，不出工收入更低，只有好好表现，将来才有招工招生的机会，没办法，吃过中午饭又只好出门干活去。一路走，一路打噎，咋啦？只因中午吃的是洋芋艿（土豆），太粉了，噎住了，顶难受的，于是两人边走边四处寻水，水好止噎，没有现成的开水，在农村干活绣地球，也没的那么好讲究了。还好，山路的对面小坳有一个小村，赶紧过去讨口水喝，喝完跑两步能赶上干活，不误事。

    说定了，两女知青紧走慢跑向小坳山村赶去。这山区的村庄一般都不大，有的地方也只有几户、十几户人家，只因山区平地少，造房盖屋不方便，许多农户家不是连在一起，往往是三三两两地散落在一起，正因为近邻不近，很多老乡家都养了护家狗。山区村民有些剽悍，养的狗也真是“狐假虎威”，对生人凶，视知青更为异类，相遇了保证穷追猛咬，这可能与狗的嗅觉有关吧，城里人与土生土长的农民，这体内散发出来的味道肯定不一样。

    快进小村了，谁知眨那间冲出来十几条狗，大狗、小狗、公狗、母狗、黑狗、白狗，一齐向两女知青吠叫，这纳闷了，我们没招谁，也没惹谁呀，朗朗乾坤，青天白日，把我们当成小偷了？为了喝上一口水，还是硬着头皮向前走，坏了，冲上来一条象小牛犊那么大的狗，吠声如雷，好象认定这两女知青不是好人，一定要把她们死拉死拉的。这架势人见人怕，妈呀，这女知青扭头就跑，嘿，跑得过狗吗，人是用两只脚跑，可人家狗是用四只脚撵。狗这种动物只对自己的主人忠心耿耿，狗眼看人低，尤其是来了两个外乡人，认定是好欺负的，上呗，冲啊！

    两女知青吓得魂飞魄散，一边跑一边叫，这叫声象杀猪似的，叫了两声变哭声了，这哭声比碰到任何伤心事还凄凉，这声音真是竭尽力气拼了命的，这叫声这哭声，要多危险有多危险，她们也不知道在叫哭声中，不知不觉这打噎没了，根本不用找水止噎了，可这狗还在穷追不舍，好象在抓小偷一般。要说人的脑子还是管用的，在外无援兵，内无胆量的情况下，总算她们在“百忙”之中，想起了农民兄弟曾教过她们的一招，即蹲下取石打狗。好哉，这姐妹两一先一后蹲下做取石状，没办法呀，跑不过狗，狗的嘴巴快碰到脚后跟了。咳，这招还有点儿管用，许多狗一下子扭头就跑了，这石头扔过来，狗也知道要吃亏，可这条大狗不怕，它好象是狗王，它跑在最前面，看得一清二楚，这女知青手上根本没有石头，冲呀，狗吠了两声，意思是说，弟兄们跟我上呀，这群狗又冲上来了。

    女知青只好扭头就逃，拿出百米冲刺能量，能逃多远就逃多远，而且叫的连续剧，哭的旋律更不用说了，只见满头大汗、泪水、鼻涕全下来了，真的是花容失色，肝胆俱裂，以后就是打死她们，也不敢到这小坳山村来讨水喝了。正当两女知青声嘶力竭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大狗已快撞到女知青的小腿了，咋办办？看过水浒传的都知道武松打虎，想必女知青也知道只有人欺负狗的，哪有人被狗逼的，求人不来，只有靠自己救自己了，好家伙，只见跑在最后的那位女知青，脚步猛的一刹车，两脚双手趴在地上，对着大狗拼命地“罗、罗”狂叫起来，人头与狗头只差那么一点点，双方的气息互相都能闻到。这小牛犊般大的狗，也猛地一急刹车，差一点儿撞到女知青的脸上，它傻了，没见过人一下子也变成“凶狗”了，俺们同类中没有呀？前面的那位女知青回头一看，好办法，狗的队伍停下来了，人狗在对峙了，她也立马趴在地上，大大的臀部翘在半空中，对着狗群呲牙裂嘴“汪、汪”一阵狂吠，好象要把那么多的狗全部吃掉一个样。怪怪，奇迹出现了，狗没见过这一招，还以为来了什么新动物大王，露出了惧色。反正横也是死，直也是死，不管了，女知青的汗水、泪水、鼻涕挂满了一脸，早已看不出旧模样了，她们可能已是“背水一战”无退路了，干脆手脚并用向前“跳”着前进，使用上了“蛤蟆功”，并张开大嘴，仿佛要去撕咬大狗。这狗哪见过这一式一招，吓得扭过头全部逃了，而且反过来是一路惊呼哀叫代替了女知青的厉叫声。

    狗敌人是全部落荒而逃了，两女知青反身坐地，面面相觑，惊诧着这人咬狗的奇特效果，随即哭得梨花惊雨，哭着哭着，想想自己窈窕淑女竟急中生智扮作了狗事，旋即又带着泪花鼓掌拍腿大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