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斯本丸

广鸟

                                 里斯本丸

    里斯本丸，是药丸？不是。

    里斯本丸，是鱼丸？不是。

    可里斯本丸真真切切地下在了东海，而且在舟山的东极岛洋面上找到了归宿。

    舟山市成立于1987年1月，是浙江省的省辖市，在1989年10月，舟山市计划委员会编制的舟山市地图集上标明，舟山市大大小小岛屿1339个，而东极岛应该位于舟山市的普陀区，可地图集上是没有东极岛这个岛名的，它的地理上的正式名字，应该叫做“中街山列岛”，东极岛距沈家门才不过45公里，是由28个大小岛屿和108个岩礁所组成，比较出名的岛屿是：庙子湖、青浜岛、东福山、黄兴岛。东极岛以阳光、碧海、岛礁、海鲜独领风骚，东极岛位于东海前哨，神秘的北纬30度这条线在这里穿越而过，在“二兄弟岛”外不远处，那就是太平洋的公海。

    东海混浊的海水，在东极岛却是清澈纯洁，它“无风三尺浪，有风浪万丈”，正因为浪高涛急，这里的海带、紫菜、海蜒不带泥沙，好吃。这里地无三尺平，落脚即山坡，没有海滩，却是海钓的好去处。这里礁石滩蕴育着大量的海鲜贝壳，佛手、拳螺等是游客们的最爱。这里是新千年第一缕阳光照射地，气候宜人，风光秀丽，青浜岛身负“海上布达拉宫”的美誉，东福山岛有“东海第一哨”的称号，战士张焕臣编写了“战士的第故乡”一首歌，旭升之首的东极岛确是1千多个海岛中的极品。

    也不知在什么年代，天摇地动的火山爆发，东海凸现了一批小岛，于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风吹雨淋日晒，潮涨浪抚涛拍，然后，几乎是一岛一丘的1339个岛屿，由西向东从大到小的序列，组建成全国唯一的海岛城市，据说，舟山海岛实则上是浙江天台山的余脉。当然，后来，南海也出了个三沙市，也是海岛城市。或许是交通不够便利，东极，并不为人所鲜知，这是东海最极边的小岛。

    到东极去，你得会踏浪，这里无风三尺浪，有人称这里是风的故乡、雨的温床、雾的王国、浪的摇篮。此说法不为过，去东极，沈家门半升洞码头至庙子湖岛二个半小时的航路，备有卧铺，那怕一路狂吐，也有躺一躺的地方。东极的海水是湛蓝的，特别干净，东极的海水充满着粗犷的诗意，扑崖而来的好象是呼啸、奔腾、跳跃，勇敢地在礁石上粉身碎骨溅出朵朵白浪花，那碧蓝也呈墨绿色，看惯了自个家门口的黄汤水，感叹大自然的造化，同一东海水，孪生不同相；东极的海水在晴天，总能在该到的月落乌啼的早晨，在海天一线间，蹦蹦跳跳地捧出一团火球，已不见新千年之一缕旭辉，可也是来到祖国最早的一轮红太阳。

    到东极去，你得会走路，东极岛屿陆地面积9.44平方公里，根据资料东加西算，旱地总共才只有110亩地，东极最高峰上庵基山，海拔高度321.6米，是桃花岛对峙山的小弟弟。抬头看山，山是光溜岩，石山植被少，低头观海，海燕盘旋飞，汪洋不见边。坐船和走路可就是东极的特色，没有出租可打的，没有人力车悠闲，这就是东极给你的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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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东极住人的历史才一百多年，岛民多数是从温州、台州、宁波移民繁衍，在庙子湖东端山上，塑有一剽悍男性像，当地人称为东极的“妈祖”，他们崇敬先人“青浜湖子庙，菩萨穿龙裤”，龙裤就是打鱼人穿的灯笼裤。东极少耕地，祖先定居东极就以“靠海吃海”为生，东极的海水养育着一代又一代的踏浪人。当零距离接触那峥嵘峰岩，亲吻带着鱼腥味的海风，看到这阵阵不竭蜂涌而来的拍岸浪，又在一年难得的捕海蜓季节，看老渔民通霄加工海蜓。城里人看稀罕，海边的大嫂带着小狗在岸边铲贝类，看起来，家里来客人了，拿个小篮子到海边逛一逛，下酒的菜就有了，好象这是自家的自留地一样。确实，岩岸边，密密麻麻的小海贝、小佛手，还有横行无忌的小螃蟹，看得人的心直痒痒。东极是海钓的好去处，青鲷、石斑鱼、鲈鱼是饭桌上的极品菜，虎头鱼、青占鱼更是家常客。码头边，海礁上，到处都有捞海人的身影，钓上来一条，大呼大叫代替了鼓掌，不知这是叫渔家乐，还叫自家乐了。
    青浜岛的南岙，海派建筑风格独特，驾船远眺，沿山而筑依势而造的民居乡宅，层层叠叠，气势壮观，象海市蜃楼，又似画中的“布达拉宫”，美哉、妙哉，既有就地取材造房之便利，又能抗风顶浪安居之牢固。地无三尺平，房地基更难寻觅了，这里造房子，是石匠大显身手之处，陡坡处垒地基，基础上盖新居，往往二层楼的房子，却有四五层楼高，久而久之，“海上的布达拉宫”就跃上了渔家画，写进了旅行社的策划书中。
    到了东极没去东福山，等于没去过东极。我们已经知道“天涯海角”的出处在海南，你可了解“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出处？东福山坡一奇石，上镌大型“福”字一个，传说到过此地的人，都能增福添寿。福是何物，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平安是福，健康是福，你想求什么福，那么东福山欢迎你。开发旅游是全国的多头戏，好多人为意念还在于下手要快，东福山的“福”字写得快，就变成了“福”源的专利。要去看福字也真不容易，从庙子湖另外坐船去东福山，单趟一个小时，途经风口浪尖，我们早有人趴在船帮边对口喂鱼了，只有亲身经历过浪峰跌谷底的滋味，才会体验到惊心动魄的刺激，可惜张张苍白的脸，想俏皮也俏皮不起来了。
    东极岛位居疆土边缘，湛蓝的海水蔚蓝的天空，那可是东海前哨，国之门户。“东海疆士门”和“东海第一哨”就位居在东福山顶，以解放东极的一个侦察排组建的海防营，守卫着雾飘海绕的悬水小岛，年青的战士深知钢枪在握的神圣责任。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文书张焕臣编了首军营之歌“战士的第二故乡”，很快风靡部队，赢得了当兵的挚爱。
    东极行，在海风中豪爽精神，在海鲜中吃出馋相，在海浪中体验旅途，这就是东极。 东极有其原始美，待开发，因为交通，因为海浪，这里远离闹市尘埃，没了学校少了儿童，白发苍苍作留守。然而，总有一天，涛声依旧，辉煌续谱，这里必竟有菩萨穿龙裤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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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82年前，这里竟然也留下了别开生面的一幕：
    在18世纪初，英国对中国开始了鸦片贸易，1840年，清朝政府下令查禁鸦片，林则徐虎门烧烟被中国人尊为英雄。然英国发动了鸦片战争，闭关锁国的清政府打不过英国佬，1841年1月26日，香港被英国侵占。时光进入到第二次世界大战，1941年的圣诞时期，日本人来了，交战双方为英国军队与日本军队，整整打了17天，英国佬打不过小日本，几千人的英国将士举手投降，变成了战俘。好家伙，英军俘虏中有波洛克指挥的皇家海军，有斯图尔上校指挥的皇家苏格兰陆军，有彼特上校指挥的皇家炮兵和空军，海陆空都有了。那么多的战俘也是一种资源，怎么处理，日本人可没有那么多的粮食让他们白吃，总得干些什么。
    到了1942年9月27日，日本人想了，这么多英军俘虏长期关在弹丸之地香港也不好，他们挑选了1834个身体素质不错的英国战俘，押上“里斯本丸”号货船，想让这些战俘到日本做苦力去。“里斯本丸”号全长116米，宽18米，载重量7152吨，本来是艘大客轮，改装成货轮，被日军征用后，里斯本丸号甲板上有2台起货机，2根吊根，船分几个货舱，日军为了能多装战俘，每个货舱隔成二层，许多战俘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站着。就在那天，英国战俘被778名日本士兵看押着，带着从香港掠夺而来的大量布匹、食品、火炮、军用物资，从香港深水埗码头出发，向日本本土进发。
    厄运来了，这里斯本丸号上装有大炮，而且没有任何战俘标识，1942年10月1日清晨4点，这船到了东极岛边上的公海里，被游戈于此的美国潜艇“鲈鱼号”发现了，好家伙，日本船，是战船，打掉它。这艘潜艇能装载24枚鱼雷，7点04分，美国潜艇先发三枚没中，第四枚才命中，25个小时不到，里斯本丸完全沉没。
    从击中到沉没这段时间里，英军俘虏肯定要自救，可船舱门被日本人用木条和帆布钉死，战俘们破舱而出，日本人用枪射杀落海的战俘。战俘落入洋面后，拼命往海岛方向游去，许多人体力不支活活淹死，许多战俘被日本兵开枪杀死。洋面上传来的巨大响声，引起了东极岛上渔民的关注，青浜岛全岛渔民出动，庙子湖岛渔民来了，西福山岛渔民驾船也来了，浩浩荡荡的木船大军来了，弄得日本兵不敢再开枪。渔民们共同救起了落水，且奄奄一息的384个英国人，其余俘虏不是淹死，就是被日本人枪杀，还有一部分战俘被木条等钉死舱门逃不出来，活活淹死，未能逃生。
    舟山东极岛的渔民，在那个年代，所用的船只也很简陋，有的就是舢板，只能是近海作“涨网”用，但他们还是奋不顾身地在海水中捞起了384个战俘，尽管渔民们家境很苦，还是为他们提供食物、衣物等帮助。
    到了10月3日，正当渔民在商量怎样才能把从海水里捞出来的外国人转移走，来不及了，5艘日军炮艇包围了这几个岛，下来200来名日本士兵，挨家挨户搜查，又抓走了381名英国战俘，只有海军中尉法伦斯、商人伊文斯、外交官詹姆斯被渔民藏在山洞中逃过了又一劫。到了10月9日，确信岛四周已没了日军舰艇后，渔民唐品根等人，冒险用小帆船把幸存的3名战俘转送到王继能部队，后转送到重庆。
    抗战胜利后，被救的3名英国战俘联系上了青浜岛的渔民唐品根等人，英国大使馆也知道了此事，派员上东极岛，调查后建立了一份救人英雄名册，在浙江省的档案馆里，还珍藏着这些资料。
    历史是一面镜子，东极岛的渔民自发救助行动的意义巨大、深远。
    里斯本丸号还静静地躺在东极岛边上的海底，周边，甚至船舱里，应该还有一千多名英军的遗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