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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芳(连载)1、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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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1-28 12:34:3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广鸟 于 2024-12-2 08:15 编辑

                                    小芳
                                     一
    悠悠黑土,皑皑白雪,去过北大荒的知青,总是难以忘怀这白加黑的情景。
    1969年,才16岁的上海知青刘行军,真的行军去了北大荒插队落户,他走进了黑龙江省德都县太平乡庆丰村,这黑土地真的黑油油,肥那,可刘行军的一生就此拉开了白加黑的风雨历程。年纪太小,善良的乡亲们照顾刘行军,安排他进了大队卫生所做药剂员,也就是根据医生的处方,配药给病人。这工作说简单也简单,卫生所也没多少药,说应该加强责任性,那也是一定的,是吧,这一走神,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1974年的一天,王老汉生病到村卫生所拿药,刘行军不慎拿错了药,这下是闯大祸了,王老汉吃了这些药,病不见好,反而更加严重了。听讯,刘行军和医生一查药方,知道出医疗大事故了,赶紧抢救呗,这整整一夜,才把王老汉从阎王那里拉回来。
    内疚呀,这性命悠关的大事,毕竟是自己不负责任造成的,虽然王老汉捡回了一条命,可总有愧欠感,于是,刘行军常常去王老汉家相帮干点活。这刘行军年纪不大,也没干过什么农活,但上人家的门“负荆请罪”与“戴罪立功”,总得有所表现表现吧,这家里也没有分田到户,这屋前屋后的宅留地种的一些菜,他也不会伺候,于是,刘行军就给挑挑水,劈劈木柴什么的。东北的老乡岁数不大,但看上去老相多,王老汉也就是40多岁,他也就两小孩,一个囡女,一个儿子,囡女叫王亚文,只比刘行军小了两岁,这一来两去的,王亚文也开始留意起刘行军来,哎,还真没瞎说,南方的小伙子,东北的小芳还特别喜爱,为啥?南方的小伙子懂事,不粗鲁,特别细心。于是,这两颗心好上了,可打骨子里,王亚文的父母不同意,这知青呀,是没根底的浮萍,啥时候说走就走了,留也留不住。可女孩子不这么想了,恋爱中的小姑娘个个都是傻瓜,咳,刘行军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这黑龙江省的德都县可是一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有野味,有鱼类,不信?告诉你,这是现在的五大连池,那你就信了,63年,这里撤县建五大连池市,又开辟了旅游区。可在刘行军插队那时光,全国各地普遍闹穷,德都县也一样,可人家刘行军傍上了王家,做父母的也没办法,从默许到姑爷姑爷地叫,刘行军的伙食也改善了,衣服也有人洗了,村庄里的老乡,对刘行军也另眼看待了,这里亲是亲,邻是邻的,刘行军是老王家的女婿,当然是庆丰村自己的人了,与其他知青有所区别。在这天寒地冻的北大荒,刘行军感到了温暖,他有了依靠。1976年,机会来了,大队与公社推荐刘行军上大学,这是文化大革命期间最后一批工农兵学员,全靠贫下中农推荐,刘行军有优先权那,他的背后有老丈人一家和老丈人一家的亲属邻居关系网络,这刘行军上的是华东师大,娘咳,运气咋就那么好,这华东师大就在上海哟,可回家了。
    这老王家也就缺心眼了,放姑爷回上海上大学,不保险呀,身份一变,路途遥远,这王家闺女还能拉得住刘行军?可人家刘行军说了,毕业后,马上回来与王亚文结婚。刘行军是一心想跳出农村,早早结束“面朝黑土背朝天”的生涯,他对王亚文也确实有深厚的感情,上学三年,时不时地会给“小芳”写信,这情书的往来,绝对能抵挡父母的唠叨,也应付得了左邻右居的各种诽言,王亚文相信刘行军不会食言,毕业后就会来与她结婚。
    刘行军身在华东师范大学,这可是上海大城市呀,他的身边有父母有家人,这轮番“轰炸”的效应也是相当厉害的,可毕业时,刘行军要求分配到黑龙江,遭到了父母、亲朋好友们集体反对,在母亲的眼泪鼻涕劝说下,刘行军被分配到上海闽行区一所小学工作。而在北方,王亚文清楚地知道刘行军毕业了,应该快来了,一连三天,天天跑到县城火车站等情郎哥哥,都是早晨去,摸黑回,刘行军没来,刘行军回不来了。
    南方,刘行军被朋友包围了,这都是父母的“功劳”,朋友们很实际地对刘行军讲,你与王亚文结婚不实际,这条路很难走,王亚文的户口在北大荒,没有户口,就没有工作、没有粮票、没有布票,什么票都没有,这在上海怎么生活?这基本生活问题都解决不了,怎么结婚?
    上海人是很讲实际的,刘行军终于硬着头皮给王亚文写出了最后一封信:我实才没办法,我们分手吧……。王亚文接到信,眼前一黑,一下子就靠到门上,整个人好象是傻了一样。
    从那时起,两地的风筝断线了,没了相互间的信息。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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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29 17:31: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广鸟 于 2024-11-29 17:32 编辑

                                     二
    王亚文放不下心中的这份感情,没有再谈恋爱,那怕父母反对、亲友劝说,她一个人过。可长期的苦思冥想,她得了忧郁症,患上了急性肝炎和肺结核。她有病也有心病,刘哥哥是不要她了,她的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份情感。1987年冬天,邻居家小孩结婚,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触景生情,王亚文作出了一个惊人的举措,她一个人跑到县城照像馆,选了上海火车站背境,穿上一件洁白的婚纱,就那么一个人,在没有新郎的情况下,站在“上海站”布景前拍了一张婚纱照。“婚后”的当天夜里,王亚文偷偷服下100片悄悄攒下的安眠药,然后穿好衣服悄悄地出了家门。那天,零下30多度,室外的雪很深、很深,一溜脚印走了10多分钟,但很快被弟弟发现了,弟弟顺着脚印很快找到了姐姐,弟弟跪在雪地里,苦苦哀求姐姐回家,王亚文抱着必死的心,不肯回,急得弟弟也以死相逼,亲弟弟在零下30多度的气温下,当着姐姐的面,一件一件脱衣服,姐姐不回家,做弟弟的就活活冻死在姐姐面前。王亚文回家了,昏迷了,全家人和医生赶紧抢救,昏迷了7天7夜以后,王亚文终天被抢救过来,老母亲哭得连眼睛也快睁不开了:“闺女呀,就算为了我们你也要活下去呀。”
    王亚文没死,也不想寻死了,可她的身体被病魔包围了,她的心被刘行军占有了,她看着弟媳妇进了家门,看着父母一天天衰老,她还是一个人过,她支撑着,她感觉,总有一天,好象有奇迹会发生。
    刘行军的日子也不好过,他象木偶似地被双亲左右着,不久,父亲的一个老战友的女儿和他结婚了,婚后没多久,夫妻双双比翼齐飞到美国图发展。移民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大事,可真正能在国外鸿图大展的能有多少人,干清洁工的有,洗碗扫地的有,不干吧,在异国他乡怎么生活?回来吧,又怕“江东父老”取笑。不习惯,也习惯不了,刘行军回来了,也不知什么原因,刘行军与老婆离婚了,他独自一人在少管所里找到了一份工作,单身生活。
    是的,这黑土情,白雪景,是多少老知青梦牵魂绕的“心债”,当年去北大荒支边,许多人是哭着去的,大返城回来时,也曾狠狠地诅咒,再也不愿回来了。可几十年一过,老知青悄悄地北上“探亲”有之,大有人在,回来时,又是那么的依依不舍,热泪盈框地告别,人是一个怪动物,这复杂的心态,这奇怪的动作,只有亲历亲为的老知青才有,黑土地宽广的胸怀,老乡亲毫爽的关爱,使多少老知青至今还记得那一碗面、一只蛋、一个咸菜疙瘩,有不少老知青借出差的机会,会绕道前往北大荒看一看,走一走,这种事,俺的桦木岗大队的知青就发生过。这次,一个上海知青叫曲胜辉的,也绕道去了一次德都县庆丰村,他原来插队的第二故乡,只不过不叫德都县了,叫五大连池市。曲胜辉原先也与刘行军一同在庆丰村插队,只不过,同是上海人,回城后,大家也已有二十多年没通信息了。
    曲胜辉一回庆丰村“探亲”,这不谛是一颗新闻炸弹,村庄里无甚保密,眨那间,曲胜辉就被老乡包围了,这家请,那家宴,都把曲胜辉当作是一个有良心的好娃,这么多年了都没忘了庆丰村的乡亲。当然了,老王一家也争着把小曲接来,一顿丰盛的酒菜,席间,做弟弟的问了不少关于刘行军的事,这当然是王亚文的心事,也是全家人关心的大事。曲胜辉能说什么呢,他不会撒谎,的确,后知青年代,每个老知青都在努力奋斗建小家,仿佛都从地球表面消失了,人面都见不着,信息全无,可曲胜辉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想办法打听到刘行军,把这里的事告诉刘行军。可王亚文悄悄地告诉曲胜辉:“不要去找刘行军,不要打扰他的生活,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只要他幸福,我高兴。”曲胜辉看着这个已不年青的“小芳”,还是单身一个的“小芳”,他心里头在骂刘行军,他也不得不承认,爱情这个东西太有魔力了,它能使一个人振奋,也能击败一个人。
    曲胜辉第一次回黑龙江探亲已是1994年,王亚文有40岁了,老姑娘了,剩女了,支撑她活下来的信念,是多么想再见一见刘行军,说不要去找刘行军,那不是她的心里话,女人的话,往往是双标。上海那么大,连曲胜辉都找不到他,王亚文就是自己亲自去上海找刘行军,这不是大海捞针吗?再说,用什么身份去找人家?1994年,《小芳》的那首歌曲开始流行,憔悴不堪、病魔缠身、独身一人的王亚文会有转机吗?
    这天大、地大,在这天地间,无巧不成书的话真有,曲胜辉回上海了,也没多少天,竟在上海南京路逛街,也就那么凑巧地遇到了刘行军,这倒底是冥冥之中五百年前的红绳早已系定,还是老天早有安排,让曲胜辉早日完成“心债”找到刘行军。曲胜辉劈头第一句话就是:“你现在生活怎么样?”是关心,还是试探,确是突现上海人的精明之处。刘行军说他还是一个人生活,紧接着曲胜辉不客气了:“那么你知不知道有人还在等你?就是亚文啊。”听了小曲几句话,刘行军心里头咯噔了一下:“怎么的,她还没结婚?”曲胜辉骂起来了:“侬这个垃圾瘪三,介不负责,侬对不起人家。”反正完成了任务,曲胜辉这个特使走了,甩下目瞪口呆的刘行军,扬长而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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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30 07:53:2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广鸟 于 2024-11-30 07:55 编辑

                                         三
    震惊、自责、内疚,当晚刘行军马上给王亚文写了一封信:“我以为你已当上姥姥了,谁知……。”刘行军在信中告知了自己的情况,他让王亚文来上海治病,说上海的医疗条件好,也说了,如果王亚文不能来,我就来接你。
    这封信值千金,事隔14年,才收到的第一封信,这远去的,已有18年没见面的刘行军来信了,王亚文拿起镜子照了又照,人憔悴,病缠身,她不愿去拖累刘行军,回信了,拒绝了,可姑娘的心流在字里行间:“你要有心,就回你的第二故乡看看吧。”
    不能一错再错了,接到回信,1994年冬天,刘行军踏上了北去的列车,远方黑土已复盖了厚厚的白雪,他的心早已飞到了庆丰村,他在3天3夜的旅途中,想象着王亚文,他悔呀,他感到自己该骂,他也作好了到了王家被痛骂一顿的准备。
    那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已有18年没遇到过如此北国之冬的刘行军,身肢冷,心里头也打颤,他怕呀,可毕竟是中年人了,他感觉应该认错,补救,他想早日奔进庆丰村,闯进老王家。下了火车,连夜倒汽车,下了汽车还要步行,刘行军在途中不休不眠,摸黑走路,天还未亮,他循着那条熟悉的乡间小路,进了庄,敲响老王家的门。是弟媳妇起床给开的门,她一看,明白了,马上跑进父母屋:“他来了。”
    王亚文与父母住在同一屋,当然都醒了,大家问:“谁来了?”
    “那个上海人。”这不能怪弟媳妇,刘行军走的时候,弟弟还未结婚,弟媳妇没见过他。
    衣服一披,母亲下地出屋,她颤抖地搂着刘行军的手:“孩子,你可回来了。”没骂,没打,更没埋怨,一把拉过刘行军拥入怀中,母亲哭了起来。一身寒气的刘行军见景生情,也哭了起来,里屋,王亚文早已热泪滔滔,抖抖擞擞地摸索着穿衣,可胳膊怎么地也伸不进衣袖里去,奇迹来了,刘行军这个有良心的回来了,他不是“陈世美”,王亚文哭总规是要哭的,可心里头高兴呀。
    宽厚的东北老母亲一句重的话也没有,可那个小弟愤怒地一扭头,拒绝与刘行军打招呼,他没忘刘行军害了他姐姐。
    那个弟媳妇,早就出去放电报去了,很快,大队支书来了,舅舅等一些亲戚来了,多好的北大荒善良的老乡那,没有一个出现刘行军意想到的责骂、责打举动,只有舅舅沉重地吐出:“18年了,整整18年了。”这句话,比打一顿还厉害,刘行军除了抹眼泪,还能咋的。
    王亚文,本文的女主人公,迟迟不敢出来,她怕自己失态控制不住,好象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鼓起勇气低着头出来:“你来了……”
    这是我的丫妹吗?她脸色苍白,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瘦削、虚弱,好象随时会倒下去。“我来了。”刘行军的喉头有点哽咽,心中充满了谦意和内疚。只这么轻轻的一句,亚文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孩子回来了,整饭呗,东北的条件怎么地比不上在上海,但与18年前相比,不知好了多少,家里挑好的拿出来招待姑爷,有大队书记、舅舅作陪,刘行军喝了一口北大荒才有的高纯度高粮酒,眼泪又流下来了,这是忏悔的泪,他举杯对在场的所有人讲,当然仍在里屋的她也能听见:“我会对亚文负责的,这次我一定要把她接到上海去治病。”
    她透过墙上的小玻璃窗,看着他,他和乡亲们喝酒、吃菜、流泪……
    吃过早饭,一屋子的人统统悄悄地散去,这“天地”让给一对有情人,连王亚文的母亲也没了踪影,这群亲友在心里头暗暗地向他俩祝福,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丫妹,你怎么那么傻呀?”还是老叫法,一个叫丫妹,一个叫刘哥。刘哥一把把王亚文搅进怀里,两人放声大哭。分手18年了,当年梁山伯与祝英台是十八相送,他们是十八年才相会,双方边哭边诉说着别后的18年,这个丫妹呀,把18年的委屈和悲伤,统统化作泪水,向刘哥长流,这一说呀,说到日上三竿,又讲到太阳西下。
    “丫妹,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不管对与错,已经发生了的事,没办法后悔了,你得跟我走。”看着瘦成一把骨头的王亚文,1.65米的个头,只有37公斤,不把她带走,去上海做最好的治疗,控怕丫妹熬不过今年的冬天了。
    “刘哥,不了,能见到你,我知足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可能跟你走了,我走不动了。”
    “不行,我就是背,也要把你背到上海去,这后半生是咱俩的,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刘行军说得斩钉截铁。
    第2天,刘行军带着王亚文在当地办理了结婚手续,顺便又买好了回上海的火车票,这动作是蛮快的,不快不行呀,王亚文的病情拖不起。第三天,早晨才4点多钟,刘行军带着王亚文离开了庆丰村,一众家人送他们上火车。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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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2-1 07:12:3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广鸟 于 2024-12-1 07:15 编辑

                                   四
    丫妹的身体实才太差了,严重的支气管哮喘,让她的呼吸声音象拉风箱一样,刘行军怕她支撑不到上海,不停地与她说着话,两人尽量不合眼,丫妹说了:“到了上海,我怕不习惯呢。”
    “怕啥?有我那。”
    “我连上海话都听不懂,唧哩呱啦的,一句也听不懂。”
    “没关系,以后我教你,一天学一句,很快你就能听懂了。”
    “那,那我想家了怎么办?”
    “不怕,以后我们一年回一次家,我们两个人一起回去。”
    王亚文眼睛一转,好象记起什么似的:“你跟谁住在一起,一个人吗?”
    这倒是最为关键的一句问话,结婚了总要有个窝吧,那怕这个窝很小很小。
    “是的,单位分给我一套房子,只有30多平方,这在上海已经不错了,许多上海人没房子。头三年,我和前妻一起生活,离婚后,我在少教所工作,基本不落家,过单位集体生活。房子没装修,由你来定吧,我把自己,还有房子,统统交给你了。”
    就这样,3天3夜,刘行军坚持把丫妹背回了上海,王亚文终于来到了真正的“上海站”,虽然晚到了18年,她感到高兴,她觉得她成了一名上海人。
    王亚文到家了,一个属于她和刘行军两个人的家,这是她期待了20来年的家。因为家在四楼,每次上下楼都是刘行军背上背下,他背丫妹看病治病,为了给丫妹找治疗哮喘的特效药,他几乎踏遍了上海七宝地区的角角落落。刘行军要上班,不上班两个人的生活费、看病医疗费咋办?于是,每天早上上班前,刘行军总是把一天的饭菜给做好,捂着,放在王亚文睡觉够得着的地方。
    刘行军说,是他亏待了王亚文,他要弥补,当年他是16岁进北大荒庆丰村的,就从1994年开始,以17岁的名义,开始好好地补偿丫妹。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前半年来,王亚文是除了看病上医院,其它时间都是卧床,她没有买过一次菜,没有做过一次饭,也没有洗过一次衣服,咳,上海的男人真是顶呱呱的,家务活都会干。这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小天地,时不时地洋溢着时起时伏的笑声。王亚文的身体不好,他俩的年纪也大了,他们相互约定,就不要小孩了。
    1996年,王亚文的肺大泡破裂,刘行军送她进了手术室,刘行军怕呀,但他仍笑着对王亚文说:“你是我的,你知道吗?我在外面等你,你给我好好地出来,回到我的身边。”
    左肺切除了,刘行军是自始至终,一直守在手术室门外。手术是成功的,这一对爱人,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传递着暖意,传递着爱意。上海毕竟是大都市呀,王亚文明白,要是没有刘行军,她绝对是挺不过去了。
患难出夫妻,患难夫妻呀!
    上山下乡运动,不知造就了多少对“千里姻缘”,不知多少“小芳”成了“青嫂”,当返城后的老知青,有时议论起“孽债”时,这王亚文相比就幸福得多了,迟到的爱情虽然过了18年才姗姗来迟,可他俩珍惜、守护、呵护。当王亚文的父亲过世后,刘行军干脆把丫妹的母亲、小舅子夫妇,一起带进了大上海,租个房子,近一点,大家平时可方便来往,刘行军帮丈母娘找了一份看管自行车的工作,小舅子当小区保安,弟媳进了小饭店当清洁工,一家人又热呵呵地在了一起,王亚文乐呀,身体日逐好转。
    王亚文不再想家了,母亲弟弟他们就在身边,这大上海多好,不象北大荒那么冷,这大上海的马路多干净,不象庆丰村的道路泥里叭几的,她也能听得懂上海话了,这十年了,那怕一天一句,学上海话也应该入门了。这十年是幸福的十年,这十年是开心的十年,王亚文满足了,她自己也没想到过,她又一次开始哭了,大哭,无助地哭。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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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2-2 08:16:4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广鸟 于 2024-12-2 08:17 编辑

                                      五
    2004年2月,刘行军感觉腹痛、乏力、食欲不振、皮肤瘙痒等状,上医院一检查,确定是得了甲肝。上个世纪,上海是爆发过甲肝,但是经过专家们的努力,对付甲肝,中国人有办法,不足为奇。问题是,为了治疗甲肝,刘行军竟在医院住院43天不见好,体重反而急速下降10多公斤,高烧不退,病情恶化,而且还出现了腹水。这情景,连不懂医学皮毛的王亚文也看出了不对劲,她当机立断,马上把刘行军转院,进入上海中山医院。人家是老牌大医院了,专家多,设备全,全检查后,丫妹被医生请进办公室,出来时,两眼通红,双手发颤,但她能强作笑容对刘行军讲:“肝炎,有腹水,住院治疗,没啥大事。”
    刘行军是从16岁那时进庆丰村的,对丫妹再熟悉不过了,东北女子刚烈、倔强,她的故作轻松来掩饰紧张和悲情,是绝对瞒不过刘行军的。刘行军毕竟是大学毕业,算是有知识的人,他发现同一病房四张床,其他三张住的都是肝癌病人,他明白了。
    王亚文的主治医生告诉她:“你的丈夫是肝癌晚期,唯一的希望就是进行肝脏移植手术,必须马上手术,不过风险很大,费用很高,大约也就是35万。”这医生仿佛就是庄严法院内,高高在上的大法官,他下了丈夫死亡的判决书,这死神扇动着黑色的翅膀,来到了我的身边,要把我的刘哥夺走,而唯一能挽留住丈夫的“华山一条道”,就是那35万。
    夫妻俩没钱,“内政部长”的王亚文很清楚,刘行军工资不高,自己一直来在养病没有工作,1996年自己动手术已花去四五万,现在家里只有一万元积蓄,怎么救丈夫呀!丫妹四处奔波,结果,弟弟他们总共才攒下1000元钱,全部给了姐姐,丈夫单位补助了6万,还差20多万,王亚文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家里那怕是一分钱一角钱,全部给他搜罗了起来。刘行军的父亲已过世了,他的兄弟姐妹家生活也不富裕,王亚文想到了把房子买掉,可那时,上海的房子还没涨,卖不了几个钱。没办法,王亚文是找到刘行军的电话本,一个个电话打过去打过来:“救救我们吧!”
    第二天,刘行军出现了间歇性肝昏迷,医生说,肝昏迷是肝癌患者最主要的死亡原因,必须马上进行手术。病情来势汹汹,死神随时会把刘行军带走。时而昏迷,时而苏醒,夜半,刘行军醒来了,他看到连日来不眠不休陪着他的丫妹,终于支撑不住,在病床边的凳子上睡着了,两只手还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生怕刘哥飞走了。刘行军清楚地看到,两行泪痕挂在她的脸上,想给她擦一擦,可连举手的力气都没了。刘行军心里头痛呀:“丫妹,是我对不住你了,我背弃你18年,把你背到上海来才10年,难道老天就是这样不肯眷顾我们?”两行热泪流淌下来,津湿了枕头,刘行军不打算做手术了,他知道家里没钱,亲友们也不富裕。可坚强的王亚文还是东拼西凑的,把刘行军送进了手术室。
    2004年4月14日,医院专家组决定,派人紧急寻找匹配的肝源,在此之前,先给刘行军安装人工肝脏,以血透来维持他的生命。15日上午9时,王亚文抖动的手,好不容易在告知书上签完字,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在陪护期间知道,肝脏移植手术,在我国才刚刚起步,风险很大,许多病人没能走下手术台,在这生离死别的时刻,刘行军突然一把抓住王亚文的手:“对不起,丫妹,我又要坑你一次了,如果我出不来了,你一定得挺住。”丫妹的泪水滴在刘哥的脸上:“记住,你得活着出来,我等你,你不回来,我也没命了。”
    丈夫进了手术室,一道门如同两重天,王亚文不信佛也不信教,还是双手合十向老天祈祷,保佑丈夫平安出来。也许这动天感地的迟来的爱情触动了老天,兴许象唐僧去西天取经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动手术的下午3点多,医院传来特大喜讯,匹配的肝源提前空运到了上海,医生马上放弃植入人工肝脏的计划,用了整整6个多小时,新的肝脏进入了刘行军的身体内。刘行军活过来了,他进入重症病房,必须渡过最危险的排异期,这6天6夜,王亚文就一直站在玻璃窗外,夫妻俩就用眼神说话。
    一对夫妻合起来才只有一条命,这就是生命的奇迹,生活就是那么的磨难,可他们坚持下来了,相依为命,相濡以沫,一菜一饭只求饱,在一起就好,一角一分不铺涨,在他们的面前还有一座大山等着夫妻去攀登,那就是20多万的债务要还,但,坚强的刘哥、丫妹,笑声是爽朗的,这生离死别的风险也迈过去了,还有什么能阻挡这迟来的爱情呢?
    黑加白出来的老知青,北大荒融入知青队伍中的青嫂,加油!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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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6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很感人知青故事,丫妹故事。刘哥,丫妹,笑声是爽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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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6 小时前 | 显示全部楼层
真挚的爱情能扛得住磨难,也能感化老天爷!但愿他们两口子后来的日子平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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