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篇·历险】 我们一行6人,在快到中午时分有说有笑地来到了县城,又是在虎林饭店吃了午餐后,每人各买了一张站台票就上了从东方红返回牡丹江的那趟列车。 人生真可谓是无巧不成书呀,也可说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这趟列车的军代表竟是上个月我过生日时,在东方红车站与他闹得让这趟列车晚点发车的那一位,而且他的记性竟是那样的好。这下可惨了,当他一发现我们其中的一人时,马上就上来检查车票,发现没买票就立即把他所发现的4人在密山车站赶下了车(密山县地处虎林与牡丹江之间)。这时天已经黑了,在几次严格的检票中,我与阿毛都巧妙地躲过了。有一次我逃到了列车与火车头的连接处,一只手拉着车边缘的扶手,一只脚踩着踏脚的一角,整个人与另外一脚一手临空悬挂在列车外,若稍有失手也就会掉下车去粉身碎骨。我与阿毛最终未被他发现,一直也就这样在人群中躲来混去地来到了牡丹江。这时我俩已顾不上他们4人了,其实当时确实也不知道怎么办(不像现在人手一只手机的),也只有管自己转乘去哈尔滨的列车,继续完成南下回家的计划。 而这次,我俩却采取只买一站最短途车票的手法,也就是说化最少的钱坐最远的路,就这样再一次混上了一列去哈尔滨的列车。在这趟车上,列车员始终没有查过票,我与阿毛也就相安无事,一路平安地抵达了黑龙江省的省委所在地哈尔滨市。在哈尔滨我俩稍作停留,又如法炮制地上了一列去沈阳的列车。只记得在这一段路上,我俩是多次被查票后赶下车不知有多少回,但我们还是老方一帖——买一站票上车,坐到那里算那里,要么在被查到无票时干脆向列车员谈苦经,说自己是支边南方知青没钱买车票回家,能磨就磨,能拖则拖。后来,我俩实在感到乘坐列车又烦又慢又费事,还特别容易被查票发现,最后决定转为改乘货车回杭的手法。 刚开始,乘坐货车确实觉得挺舒服自在的,没人查票没人来管你,只要你在车到达停靠站时不要露面被发现就行了。有时运气好的话,所乘坐的这趟货车装的是西瓜之类的物品,这一路上都不用下火车找吃的就可到达此趟车的终点。起先我们只要看到是南下的货车钻上就行了,后来从中发觉在中转车站上就可找到自己要去的车次与时间,这是从停靠的货车身上所插在边框内的纸牌上就知道此趟车的去向了。一切似乎看上去是那样的简单与顺当,从哈尔滨经长春,很快地又过了沈阳。然而,吓人的事却在后头等着我们。 一天,我俩所坐的货车停靠在山海关车站编车中转,从车厢上我们看到很多的铁路工人围在一节装运粗大原木的货车旁议论着什么,我们也乘机下了车挤进去一看,只见也像是一名男性的知青,穿着一身的绿军装,但他已被车厢内的大圆木剂压得如同一张硬纸片那样面目全非了,现状真是惨不忍睹。从工人们口中得知,他是因为爬乘装有大圆木东北松的货车时,可能因车辆发生情况而紧急刹车时被活活地挤死的。这时,我与阿毛两眼相对了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在心里都暗暗地庆幸着自己的命大。其实我俩也在装有这样大原木的货车厢里乘坐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只是幸运的是我们无意中坐在车厢的后端,而死者却是坐在了车厢的前端,即原木与车厢的1人多的空隙之间,当车辆发生情况紧急刹车时,车厢内的几百吨重的原木也紧随着贯性向车前冲去,从而造成了这位不幸者的可悲下场。再加上货车上又没人看管,车也不是见站就停的,有时一开就是数个小时,因此像这位当时即使还有一口气,那也是谁也不知道而最终血流干,气绝亡。我们也经常被这货车搞得白天饿肚子,晚上受寒冷,因为根本不知道这车何时停车,只要方向对头,我们也就只有强忍着。 在这之后,我俩从中也就学了这招救命的法宝,当一定要爬乘货车时,只要装有笨重物体东西的车,就是再好的线路也不乘,除非是在实在没有其它车的情况之下,要上也只是坐在车厢的后端。有时我们被赶下的是个很小的车站,一般的列车根本不停靠,要么就是等上好几个小时才有一趟。就这样,我与阿毛从山海关开始,一会坐列车,一会钻货车,这一路上又挺顺利地过了天津一直到了快接近江苏省的徐州才被查票的赶下车来。 徐州地处陇海线与京沪线的铁路交叉口,解放战争中著名的淮海战役就打响在那里,它是历史上兵家必争之地。谁又能想到,这里的人也十分的凶狠,这其中听说在“文革”中此地的武斗也是出了名的。当这些管理车站的人一见我们是不买票乘车的,首先是检查我们身上有否钱(我们把钱放在特缝制的短裤里,一般是查不出来的),然后就是一顿拳脚。我们好在事先声明是下乡支边的知青,他们也只是稍作查问了一下,没有让我们吃皮肉之苦,但也并没有马上要放我们走的意思。这天夜里,我与阿毛见他们还没有要放人的迹象,就乘看管人员不注意的时候,先后逃出了车站。 然而不幸的是,这次我与阿毛在逃跑中跑散了。我在车站附近等候与找了他好久,最终还是没能见到他,好在我俩身上都分散藏了钱,我也就只好管自己坐上了去南京的列车,找才参军当上坦克兵不久的同班好友王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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