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也会尽可能照顾到左邻右舍家孩子多吃不饱的人家,常常带一些吃食给他们,几十年后这些人还记得母亲的好。 喜欢管闲事也是她的特点,心直口快,见不得人受欺侮。常常喜欢做调解员。也会好心没好报,反而受一肚皮气。但她吃苦不记苦,乐此不疲,这样的事经常有。 晚年她住敬老院,还是喜欢管东管西,院里的电灯坏了,水管漏了,她会自说自话打电话叫住在楼下的儿子来修,她说我儿子是电工技师,什么都能修。她是主动给儿子接“业务”,大包大揽,自说自话,这是她的骄傲,当然修理费是不会付的。 母亲是下城区胭脂巷敬老院最年长的长者,但也是主动请缨的最老“志愿者”。九十多岁的年纪她会天天站在敬老院门口站岗。劝阻院里的老人不要私自出门。一站就是半天,任谁劝也没有用。我们去看她时常在大门口看到她,我们知道,她是闲不住,从来就是这种脾气。 她好强,不服老,九十六岁时瞒着院里,独自坐公交车去和平会展中心买年货,人家让座还不要。问到年龄吓了大家一跳,赶忙打电话联系敬老院,哪知道敬老院早已乱成一锅粥,为找她这位老太太,急得要打报警电话呢,你说奇葩不奇葩。 她的长寿缘于她的心态好,她知足。所以她身体好,没有器质性病变,她的医药费是用不完的。她懂得感恩,常挂在嘴边的是共产党好,她说:我活到今朝(天),国民党、日本人都经历过,没有今天生活好,坐坐吃吃还有退休金好拿,哪个世道有介好?我活着是享福啊。 也在她96岁那年,我们带她去河坊街逛街,不知不觉走进了十五奎巷。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她也东看西看不知看什么。推着轮椅照着她的意思我们边走边看。突然她让我们拐进一条小巷,急切叫着:井弄、井弄,就是这里。她呼吸急促,情绪激动,让我们把她推进一个旧墙门,我们不明白她的意思,急促的叫声引来了里面住户,大家围在了一起。母亲眼睛直盯住二楼一排木窗,喃喃自语:我十六岁嫁到杭州,这楼上的房间就是我和你们爸爸的新房啊。当年,我在这里生下了你们大哥,如果他还在世应该有七十多岁了。 她和我们说起了当年,记忆是那么清晰,一桩桩,一件件就像说在昨天发生的事。 时光真快,转眼八十年了。旧地重游,但物是人非,回不到当年那个时光了。 母亲九十八岁那年不慎跌倒骨折,最后时光是在康复医院度过的。一年多后在儿女们的围持中安然离开了我们。 如今他们二老静静住在翁家山高高的茶山上,和我们从未见过面的奶奶大伯相聚在一起一定不会孤单。这个大山头可是龙井茶最著名的狮峰,迎东方日出,赏西边晚霞,那里去寻噶好的地方? 子欲孝而亲不待,留下的只是深深遗憾。愿他们两老在天堂安息,还和从前一样,一个勤劳踏实,一个乐观外向。有精神再开“富记”馒头店,而且连锁经营,诚实经营生意一定红火,现在不是提倡民营经济吗? 妈:我们想念你! 2020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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