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林知青史》

大乌珠

       高米鲁，高家排名老二，次女，出生于1949年10月12日，1米67的身材。于1969年3月8日，从杭州第十一中学高中（68届）支边到黑龙江虎林新乐公社新民大队；同年11月知青宿舍建成，一致被60余名的杭州知青和虎林知青选为负责食堂工作，在除了协助二名做饭菜的村民做饭外，每天主要为知青宿舍挑水，从开始的20担随之增加到每天的40担（知青们后来连洗衣都用此水）。那个冬天啊，井台一圈都结得高高厚厚的冰，一不小心就会摔倒。尤其是刚开始为知青做饭，大冬天的除了有包米外，菜是一点都没有，只得向全村300来户的农家一点点的去讨大酱，总算把在北大荒过的第一个冬季给挺过去了。她在1969年9月，曾被评上“黑龙江省上山下乡知识青年积极分子”。

       1970年2月，高米鲁调新乐公社“五七”中学当老师（顶编代课，每月32元），教初一至高三的数学，并兼任班主任。如今她的学生到处都是，在大连旅游有大连的来找，到了三亚避暑也有来找的，特别还有学生专程跑到杭州市找。要问为什么呢，就说她当年与学生们一起帮忙建校舍运砖吧，砖窑里刚起砖的温度都有70－80度，她就带头站在最里面与学生们一块块地运砖，就像在生产队下地那样，苦的脏的活处处干在最前面，每次评工分，队长总会说我们女知青比男劳力还强！

       1972年春节是支边后的第一次探家，谁知还没等回北大荒，她的大肠因阑尾炎穿孔，只得住进医院动手术，可出院后每天都是低烧，整天浑身不舒服。可学校的学生都在等着她回去上课，这心里不知有多少个着急哟。可是越着急越是急不了，而且不但回不了北大荒，竟接连在杭州住了3年多开了三次刀，有二次还都发出了病危通知单。最终因身体的原因，从而再也没能回到那里，为她心爱的学生教课了。

       1974年2月，虽然学校一直给她保留着教师的名额，但无奈之下只得选择了病退。在家里休养的那一年里，母校领导不知怎么知道她在家闲着，多次叫人请她能回校当数学和语文的代课教师，但最后还是因身体的原因，竟连多站立一会都不行，主动要求回家休息。

       1975年国家正式招工，她进了杭州群英无线电厂当工人。1976年调杭州无线电五厂搞宣传兼工会工作。1985年调杭州通用电气厂，身兼数职，期间，自学报考“浙江省高等教育成人自觉考试”合格毕业（大专）。

       1988年她调新丰塑料厂任厂办秘书兼党办副主任，期间在新业塑料厂政工办1年，直止1999年退休。退休后在多家单位，尤其是房（地）产、建筑设计、城市规划等部门工作多年，一直到2008年彻底退休在家管老人与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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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小黑，高家排名老三，长子，出生于1951年5月17日。1米80的个子，因家庭人员关系从杭州第一中学（66届初中）调配到杭州第十一中学，才与姐姐弟弟二人一同来到了黑龙江虎林新乐公社新民大队。1969年3月15日一到大队，因为建造知青宿舍，即被分配到早出晚归的上山打石3个月的工作；打石回大队种地没多久，又被派去乌苏里江边境上的小木河修路，全长30公里的公路，当时车辆与司机都是大庆油田无偿支援的。自后一直到1972年底从新民当兵去之前的三年里，参加过武装民兵的多次集训、赶过牛（马）车、打过草、伐过木、挖过地因子、沤过线麻（也称大麻，又名绳麻）、修过水利（开河）、更为了准备打仗而挖过山洞。

       当然，他也干过因老乡的狗偷吃我们知青将过年吃的半片猪肉，而射杀他们的狗20多只；也因老乡的猪入园偷吃知青自留地上的菜，而被我们打死；以及偷吃老乡的鸡鸭等。

       在生产队的这几年里，最最让我难忘的就是一件事——那年冬天，队里有个老乡赶了四套马车到山里去拉柴火，他与一名虎林知青正好去山脚边游玩，此时老乡装柴火的马车晃悠悠地下来，因柴火多而没装好，重心往一边倒，挺危险的。老乡看到就叫我们俩人上车帮忙压压重，谁知我们上车压了没多少路，主马不知怎么突然前蹄失重，瞬间向前跌倒，但马又极快地站立了起来，但这一跪一起，正好使马车翻了，俩人也就都被打翻在地，而虎林知青被马车压碎了后脚根，他不顾一切地背着虎林知青，一路一件件地脱掉棉大衣、棉衣、毛衣等丢在雪地上，拼尽全力把他背回到10多公里的大队，最终差一点都要累死在村口，他大叫后才让别的知青听到，把那位虎林知青转送县城医院急救。

       1972底，高小黑应征入伍到河南南阳基本建房工程兵支队（师级单位）当汽车修理兵。期间，当过校外指导员、上甘肃接新兵、抗洪抢险、团理论骨干、于1977年退伍的同时入党。回到杭州，即被分配到杭州市交公司8路车当售票员；1979年驾驶证考出后即在8、4路等线路公交车开到1992年，最后到车间当修理工至2011年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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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小杭，高家排名老四，二子，出生于1953年11月6日，1米81的身材。1969年3月8日，在杭州第十一中学读初一（68届），与姐姐哥哥一起支边来到黑龙江虎林县新乐公社新民大队，期间去虎头区小木河修国防公路6个月。在1970年11月，接杭州家里打来的电报“速去甘肃酒泉5290部队找都师长当兵”（原父亲部队坦克12师），即起程迈开了真正的人生之路。1971年调技师（副连级），1972年调农场机务队长（正连级），1974年入党，1977年升副营，1980年调浙江省军区战勤处参谋（正营级），1981年调浙江省军区运输处副处长（副团级），1983年提为运输处正处长（正团级），并兼任浙江省交通战备办公室军方主任，在1988年授衔上校处长（28岁最年轻的上校处长）。1994年当兵24年后转业浙江省外贸厅开发公司总经理（正处级），后调房产公司任总经理。

       2002年，高小杭突患“脑畸型血管”（发展下去会造成脑梗塞），当时病情按照邵逸夫医院院长的话来说，类似这种手术20分钟就可以解决问题，他们有刚从美国回来的博士专家，而通过关系询问上海华山医院却说只要9分钟，所以当时看来此病在动手术上是没什么问题的。那天，他自己开车带着爱人去到邵逸夫医院动手术，上楼时还同爱人说，你在车上稍等一会，手术后要你开车回家的。谁知手术时，这位博士专家不小心动坏了脑中的一根主动脉，至此造成了紧急抢救，还请上海华山医院的专家也专程赶到杭州来一同会诊。最终人是抢救过来了，但后遗症却让他左手左脚至今行动有所不便（像中风患者那样）。邵逸夫医院手术失败，在9天里他不能讲话，但稍好后仍带病在医院工作，并于当年因身体原因辞职（其实另有隐情），去到“海通投资”任总裁。2007年提前办病退，并在相关房（地）产当顾问。

       那天，高小杭说，可以说我是同龄人中的幸运儿，虽然这也与自己的勤奋、拼搏分不开。感悟——   

       支边虎林：干活累（才15岁），吃不饱（玉米饼）；

       当兵24年：比较平淡，听领导话，相对升迁也就快；

       20年企业：1975年至1999年是房（地）产的黄金年代，加上“国”资有钱，有人，有政策，全都让我遇上了，并不完全是自己有什么样的高水平。

                                               2014年5月22日一稿      2018年8月修改

                                                          2022年10月6日再次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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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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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心里话，当年虎林人对我们杭州知青真是太好了，像这样大打虎林饭店和大闹东方红车站，最后却没给一点点的处分，至今让我这个亲身经历者所惭愧的。其实，我们这样的行为，早就在县城，甚至在广大的农村中给传播开了，说浙江（杭州）知青的野，那是出了名的。所以，后来想想自己那段”二道岗恋情“的情缘，也就被这不佳的名声而断送在自己手上的。佛说，善恶之事，必有报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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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 大 荒 过 生 日

                                                         ——支边回忆录之四

       1969年的7月30日，我已在虎林新乐公社新民大队插队4个多月了，在公社要好的几个知青阿毛、小杭、小黑，猫咪、鑫儿、特儿等10多个人，他们不知从哪里得知今天是我的生日，就主动提出要给我在北大荒过第一个生日。那天一早，大伙各自向队里请了假就出发了。

       东北的7、8月早晚还比较凉爽，但到了中午的1、2个小时也有南方夏日那样炎热。我们10几个人漫步在新民到虎林20多公里的弯弯曲曲的小路上，大家有说有笑的好不开心。这条路我们已记不清倒底走了有几回了，当时交通不发达，如遇上有急事就只有坐马车，一般都是步行此路去到虎林，我们大约在中午时分来到了虎林县城。

       虎林地处黑龙江省东部的完达山南麓，松花江平原区，古称为肃慎地，是赫哲族世居地。是1958年十万官兵集体转业开发北大荒的中心；它的东南面就是与前苏联一江之隔的那条著名的乌苏里江。那首由郭颂歌唱，反映赫哲族人过上幸福生活，欢快，甜美的东北民歌《乌苏里船歌》，就唱响在那个年代——

       啊朗赫赫呢哪 赫雷赫赫呢哪

       啊朗赫呢哪 赫雷 给根

       乌苏里江来长又长

       金晖洒满乌苏里江

       蓝蓝的江水起波浪

       赫哲人撒开千张网

       船儿满江鱼满舱

       啊朗赫啦赫呢哪雷呀 赫啦哪呢赫呢哪

       白云飘过大顶子山

       金色的阳光照船帆

       紧摇桨来　掌稳舵

       双手赢得　丰收年

       啊朗赫啦赫呢哪雷呀 赫啦哪呢赫呢哪

       白桦林里人儿笑

       笑开了满山红杜鹃

       毛主席领上幸福路

       人民的江山万万年

       啊朗赫呢哪 啊朗赫呢哪（回声）

       虎林的西北以完达山支脉的老龙背、将军岭为界与宝清县交界；东北以七里沁河为界与饿河县毗邻；西部以白龙山脊为界与密山市接壤；东以乌苏里江和松阿察河为界与俄罗斯联邦隔水相望。虎林当年只是个人口在十几万的小县城，一条贯穿县城不足10米宽的东西土道，算是该县的主要通道。那年发生边境争端的“珍宝岛”事件离县城不到百公里，但它有着236公里长的中苏边境线；它的西面通向黑龙江省东南边陲重镇——牡丹江市。县城有一家县委招待所、一座电影院、一家小型商场和一爿稍大一点的饭店。在这些公共场所，经常可以碰到穿着军绿颜色棉衣裤及棉大衣的全国各地来的知青，他们都来自北京、天津、哈尔滨、上海和我们浙江（杭州）等地的。

       步行了4个多小时，我们又累又饿的，一进入县城就直奔那爿名叫虎林饭店而去。一进入饭店，只见坐着不少各地的知青在用餐，从他们的谈话中所知，大部份是附近八五三兵团的（在虎林辖区有不少的建设兵团，这都是当年十万官兵转业来到后建立的）。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别人刚吃完的空桌，先坐下喝上几口水，再点菜上酒。该饭店处在县城的东边，其各种炒菜颇有东北特色。不一会，服务员就揣上来一碗碗香喷喷的菜让人直流口水——猪肉炖粉条、黑木耳炒鸡蛋、土豆炖牛肉、黄花菜烧猪肉、清蒸大马哈鱼籽、辣椒红烧鲤鱼、小鸡炒蘑菇、酸辣大白菜……接着又拿上来两瓶60度北大荒牌白酒和几瓶虎林牌啤酒，刹时，让我们这些20岁不到的小伙子如狂风卷残叶那样一扫而光。记得当时我们一到饭店就把两张餐桌拼起来，大家围在一起吃喝高兴得大呼小叫的，加上酒精的威力，有几个人不仅惹事生非，而且还跑到厨房内乱点菜要酒的，一时把整个饭店搞得个乌烟瘴气的，影响极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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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们快用完餐时，刚进饭店准备吃饭的几个上海籍兵团知青，因所坐凳子不够，见我们桌旁有一张空凳子，在未打招呼的情况下就随手拿了过去。这下可惹怒了本来就一直对上海人抱有成见的我们，像是谁发了命令似的，大家一哄而上扑向那个拿了凳子的上海知青动起了手。顿时，饭店变成了战场，桌椅板凳、碗盆碟勺，被砸得叮当直响，残片也到处都是，而那个上海人却被我们打得个头破血流的乱喊乱跑。就在混乱之中，我们几人剩机逃离了饭店，匆匆从虎林火车站钻进了一辆刚好要离站去终点站——东方红站的列车。

       东方红是个林业小站，也是进入完达山森林的出入口。从哈尔滨来的列车在这里调头返回，如要进入森林须换乘森林小火车，就像电影《林海雪源》中的那种窄轨道小火车。我们向管理小火车的林业工人说明是知青，他们也就很爽快地让我们这帮满脸通红，一副醉意的人来回免费坐了一趟森林小火车。因东方红只是一片以红松为主的大森林，我们见没啥好玩，也就在回到车站后干脆就坐等下一班列车的到来，准备搭乘到新乐站再走回新民（从新乐到新民要走12公里的小山路）。

       没过多久，列车就来了。这是一趟每天从牡丹江始发到东方红后返回的慢车，东方红到虎林约半个小时的路程，新乐公社就在它们的中间。等旅客都下了车，列车头在特制的轨道调过头，挂上原来的列车。此时，原先第一节车厢也就成为最后一节了，在东方红约等候10几分钟就驶离。见车停稳，我们又想从虎林车站那样不买票就冲上车厢，谁知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位神色严肃穿着四个衣袋的解放军，他历声地向我们指出：“必须购票才能上车！”我们顿时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似的，一时傻呆呆地站在车门口未动。等汽笛拉响了，列车将启动时。我们多次向这位解放军说明是知青，可他就是不卖账，坚持要我们购票才允许上车。列车要启动了，我们这帮小年轻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朝着车厢门猛冲了上去，可他硬是叫了几名列车员把我们给轰下了车，有的还被拉破了衣服。这下可把我们这些天不怕地不怕，当年曾经“造反有理”的红卫兵光了火，也就冲到此时已停下列车的车头前一屁股坐了下来，有的干脆躺在了铁轨上，似乎比当年的铁道游击队员还要勇猛。

       我们这个举动，顿时打得这位列车军代表一个措手不及，他只好几次下车与我们商谈，林业工人也出面向我们劝解，甚至还有不少的乘客帮我们向他说情。可双方十分固执，都坚持自己的做法僵持着，因而迫使这趟列车不能准点发车。列车首发晚点的消息很快报到了虎林县和牡丹江市有关领导，不一会，从虎林县到公社都很快来电来人传达上级的指令。最后，双方在有关人员的调解下，各自均退了一步：在此趟列车的后面挂上一节货车让我们免费搭乘回到了新乐。

       此事虽谈不上谁胜谁负，但这件事就像农户家中的有线广播那样，顿时传遍了整个县城的千家万户，甚至连黑龙江省相关部门也有不少人知道了。虽然，这件事事后也没再怎么追究（因当时保证知青的人生安全为第一任务），但浙江知青“野”的名声，一下子让当地人望而生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影响不能恢复过来。               

                                    2002年7月9日初稿      2014年4月6日定稿

                                 2018年8月再次修改    2022年10月11再次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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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东北娃，如今也应该是个大小伙子了。待续）

蓝色树莓

知青回忆录是我们这代人的人生财富，更是精神食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