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队生活中的酸甜苦辣 ——支边回忆录之二 3月18日,我们到了新民大队,因来不及建造知青宿舍,每一名知青都被安排在一户农民家里临时吃住。我被分配到五小队姓高的队长家,但因他家的住房实在太小了,队上也就同意我与三小队一起来支边的发小高小杭一起住,而一日三餐仍回到高队长家吃。 记得在到达新民的那天晚上,大队召集了全村的男女老少们在会堂举行了隆重的欢迎大会,知青由我代表上台发言。刚开始我还能照着稿子用普通话大声地念着,可到后来不知怎么的渐渐地改用了杭州话念了下去(可能是紧张,自己还全然不知),这下在台下坐着的东北老乡根本一句都听不懂,简直像是在看一剧小品演出,只是哈哈大笑地闹翻了整个会场。这一笑不要紧,可把从未上过台对着那么多人的面讲话的我搞得更不知所措了,念着念着,后来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念些什么,也就草草地收了场。从此,这一笑就留在了新民,留在了这批老实巴交的农民心中。 新民大队离新乐公社有4公里,是以高家姓为主的一个小村。全队人平时吃的都是以包米面做成的饼和小碴子煮成的粥,吃的菜就是南方那种包心菜(东北叫大头菜)或一年四季吃不完的自制的酱菜,极少能吃到白面制品和大米,更不用说猪肉了,除非到了过年过大节的,包上一顿猪肉白菜饺子,那算是一件很奢望的事了。农民家全是清一色的三开间平房,中间是个垛放杂物,连着东西两屋起着两只做饭大锅台的空间。我们睡的是用砖切成土坑的西屋,东屋由房东农民全家住(他们有的一家三代都睡在一条坑上),坑的一头连着外屋做饭的锅台,只要一烧火,这坑就热热的。我们刚去到时很不习惯睡这热土坑,可时间一长,特别是到了冬季,躺在上面热呼呼的可舒服了,到后来还真离不开它了。记得有一年春节回杭州探亲,反而不习惯家乡那湿冷的冬天与冰冷的床,就早早结束探亲而返回新民。 东北的春天,时常刮起一阵阵大风,早晚较冷,不少人还都披着小棉衣。那个季节是耙地播种小麦的最好时光,真可谓感到一年四季在于春的感觉。这时全队的男女劳力纷纷都要起早贪黑地上地出工,只有在余下的时间才能去种自己一年的口粮——玉米。我们知青刚到,虽跟着大伙一起干活,但起不了什么作用,主要还是在于锻炼,可队里每次都把我们记上10分的整劳力的工分。记得在新民,我大约只出工了半年左右的日子,年终还分到了90多元,后来把这钱寄回家,母亲却购了一只“上海”牌手表给我寄来。 高队长对我很好,总让我跟上他一起干活,手把手地教我怎样平地、怎样播种、怎样锄草,几天下来,我这双从未拿过锄柄的手掌上打起了好几个血泡,总让队长家的大婶看得直心痛,每次她都怪高队长安排我的活太重了,每次她也设法把晚餐做得更丰富一点。而在白天,因田地离村较远,我们的中饭一般都由家人送到小队,由小队派车老板用马车再送到地头上吃。 虎林的夏季,是个最美丽的季节。我大队地处一马平川中的一个小山岗上,白天从岗上向远处眺望,四周是一片绿色的屏障(小麦、大豆、玉米、高梁都已长高),一望无际看不到头;晚上看去,四面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几个大队村庄的点点灯光和从那里传来的几声狗叫;而夜色的天空,总是星光灿烂的,常给人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在不远的“石青山”上长着漫山遍野让我叫不出名的野花,红红、绿绿、黄黄的,一片连着一片,一蔟拥着一蔟,极其好看,就连在山脚下也能闻到那一阵阵扑鼻而来的清香。山上的桦树、柞树、白杨树……伸长着它那绿绿葱葱的枝叶迎风飘拂,像是在欢迎我们这些从远方到来的知青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