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初,由“红卫兵连”中分裂出来的初二“革干”宋国胜联手高二陈杭中,初一王晓阳等成立“毛泽东主义红卫兵”! 由于我公开宣称自己的成分是“半无产阶级”,竟引起某些人的妒忌,胡扯说:“半无产,那么还有是‘半资产’啰”。 竟从别的班级搬来了高干子弟张宁新,趁我不备,一下子用“铜头皮带”甩在我脸上,至使我眼角膜受伤,上浙一眼科挂急诊,用了很久的药才好转。 这姓张的混小子还“一鼓作气”地抽过我班数位同学。潘益德同学的家长是泥水工,东阳人,约上工地数位工友直冲校园,吓得张跳窗翻墙,落荒而逃。 此时,我的第一任务就是迫切地要证明自己的“阶级成分”。 按党的有关政策规定,我从未谋面过的爷爷是小贩,我裁缝老爸“解放前三年”是手工业雇工,“解放后三年”先是雇工,后失业,凑钱买了洋车自谋职业,还是应划为手工工人。老妈“前三后三”都是茶厂的季节工,属典型的工人阶级。 我拼命地翻阅“红宝书”,抄录了毛主席《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国社会各阶层分析》等著作中有关“手工工人”的段落,坚定地认为自己是手工工人出身,属“红五类”,当然的“红后代”就有组建“红卫兵”的天然权利。 就在我手持“校文革”介绍信去派出所查阅“家庭解放前三年后三年经济情况”的那天,正好碰上那终生难忘的混乱一幕:手持铜扣皮带的红卫兵们,押来一队队手提日杂用具,肩扛铺盖的“黑六类”,集结送乡下去劳改,美其名曰“城市大扫除”:将“牛鬼蛇神”扫地出门,净化城市。 这天,我在延安路市府大墙的大字报长廊前,有传单塞进手来,“国际红卫兵中国支队浙大分队”——这一下子触发了我热血青年渴望推进世界革命的冲动。 于是,我相约几位同学从吴山脚下徒步行走数里,去玉泉的浙江大学校园找组织。 在行政楼一角,有“浙大大队”的同志接待了我们,并给了我们一只红袖章作样本:在“国际”两个标准字中央是环绕着“毛主席万岁”袖标的一枚地球,下书“红卫兵”三个毛体字。使我眼前一亮,与世界革命挂上钩,无疑充满自豪。 我联络了以本班王吉炎,8班赵金灿,章志明,中二任光惠等10余人,找到“校文革”,打出刻制公章的证明,跑去刻了按“国际红卫兵中国支队浙大大队”那个中央有地球标识的大红公章,订制出带地球标识的“杭州四中中队”队旗。 我在舆论中心的校大礼堂前贴出“国际红卫兵中国支队杭州四中中队”的成立宣言。——这是校园中继“红卫兵连”“毛泽东主义红卫兵”后成立的第三个红卫兵组织。 10月30日那天,我们终于拿到了盖着“校文革”红印章的“上京介绍信”。 于是,由杭州四中中一(二)班同学为主的串连小分队正式启程了。一行10余人直奔城站,熬了一通宵,挤入北上的“红卫兵专列”。 都说凭学生证加介绍信,一路吃住行统统不要钱。但老实巴脚的父亲还是悄悄地塞给我15块钱,说是“穷家富路”的,拿着放心,快去快回。 头一次出远门很兴奋,虽说得知“红卫兵专列”要在明晨才发车,但我们还是早早地进了城站。在月台上转悠了一整夜,我们一点儿也不感到累。 曙色中列车启动。始发站嘛,并不很挤。但只上不下的专列,一过嘉兴上海就不行了,车门根本无法打开,就从车窗口爬进来一拨拨的各地师生们,挤呀挤,叠罗汉。 在辽阔的淮海平原上,我们北上的与南下的两辆“专列”擦肩而过。对方朝我们喊:“北上的红卫兵战友们,毛主席将在这两天接见你们了,你们真幸福!”喜讯沸腾了车厢。 列车进行了两天两夜,到2日清晨总算进了永定门火车站。跨出车门,我就直奔厕所。 首都大串连接待站设在“工体”,人山人海中我们排队等待,从早上到傍晚,轮到安排去了西直门的“中华全国供销总社”。 总社是大机关,大楼前一幅“欢迎毛主席请来的客人”让我们热泪盈眶。 当晚,传达了“毛主席明天接见红卫兵”的喜讯。 由部队派来的军人将我们这些“五湖四海”集合起来,宣布纪律,还排练了编队和齐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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